王巧英十分慌乱,尽管她跟王学道并没有实质性做什么,可在她心中,这已经是极为羞人的事。
深更半夜,竟有人穿坑而过,下意识里,她只想躲开。
见王学道不动,王巧英有些着急,小声在他耳朵边说道:“学道,走啊,你还在这里干啥?万一被看见,爹非打死我不行。”
王学道轻轻摇头,也小声说道:“先不走,这个人是挫冬瓜。”
啊?
王巧英十分惊讶,从听到脚步声,她便一直下意识躲藏,根本没敢看脚步声是谁传出来的。
听王学道说是挫冬瓜,这使她更加慌乱。
挫冬瓜最近跟爹接触频繁,真要被他发现,自己半夜在坑里和王学道在一起,这家伙肯定会告诉爹。
更得赶紧走了。
见王学道还是不动,她也顺着目光看。
这时候差不多夜里十二点左右,看不出具体样子,不过,凭着个头,她也认出,对方的确是挫冬瓜。
“他半夜不在家睡觉,来坑里干啥?”
王学道想起来,几个月前,收麦子时,他割完麦子从坑里穿过要回家,那时候是凌晨三点多,有人从金梦媛家跳墙头出来。
后来金梦媛追了出来,还拿着剪刀,使他来不及细看跳出来的人是谁。
现在想想,会不会就是挫冬瓜。
夜色中,挫冬瓜在金梦媛家墙头外停下,鬼鬼祟祟,四处打量。
王巧英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了,金自斌死了,他是来梦媛家偷东西,这个挫冬瓜,真是半点人事也不干,天天就想着不劳而获。”
王学道苦笑,小声跟王巧英说道:“你太天真了,他肯定不是为了偷东西。要偷的话,也是想偷人。”
王巧英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挫冬瓜来偷人?偷谁?
金梦媛?
不可能!
梦媛喜欢王学道,这点王巧英是知道的。
姑娘心里当然不开心,自己的心上人有别的姑娘喜欢,这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心上人有人喜欢,说明他有魅力,是件骄傲的事。
可万一心上人因此变心,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王巧英对于金梦媛的态度非常复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是情敌。
就算是情敌,王巧英也做不出诋毁对方的事,更不会因此就把金梦媛看成个水性杨花的姑娘。
金梦媛跟她同龄,心里喜欢王学道,是正常的喜欢,怎么能跟水性扬花扯上?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错!
王巧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向骄傲的金梦媛会看上挫冬瓜。
倒是挫冬瓜,有可能打她的主意。
这家伙深更半夜不睡,在人家墙外晃,真是坏得流水。
转念一想,会不会是来偷白莲?
对于白莲,不仅是王巧英,包括村里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非常复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据说,当年的白莲是十里八村一朵花,长得漂亮,要个头有个头,要身段有身段。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嫁给金自斌,按道理说,她根本不该看上这个人。
那时候的金自斌名声不好。
当姑娘时就漂亮,嫁给金自斌成为女人后,白莲更加漂亮,就算什么也不干,就扭着走路,都能把那些光棍闲汉们的眼珠子给勾出来。
只不过,金自斌恶名在外,这些光棍闲汉们就算是心痒,也不敢对她做任何事。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让王巧英来形容对白莲的印象,那就是风情万种。
跟村里普通妇女完全不同,就算这些年,白莲身材显得胖了点,看在别人眼里也是丰腴,不举一动都风情万种。
现在金自斌死了,一些人会蠢蠢欲动。
比如此刻躲在墙根下的挫冬瓜,这家伙没有老婆,整天想着那种事,多半是想趁着夜色,占白莲的便宜。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金自斌应该想不到,他死之后,就连挫冬瓜都半夜来他家墙外打坏主意。
王巧英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小声跟王学道说道:“学道,咱们还是走吧,这种闲事不要管,万一吵闹开被别人发现,咱俩半夜在一起,也解释不清。”
王学道一愣,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他跟挫冬瓜不对付,而且挫冬瓜跟他记着仇呢。
原本,小伙子对挫冬瓜并没有太过仇视,只是看不起他得了陈桃花的身子还欺负人家,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自打挫冬瓜先是借着陈桃花的肚子行陷害,又跟巧英爹搅在一起后,王学道对挫冬瓜的讨厌已经无以复加。
以他的脾气,半夜发现挫冬瓜在金自斌家墙外,这正是个机会,最好是他跳墙头时抓住,出出心中憋着的恶气。
问题是,他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王巧英。
挫冬瓜是块滚刀肉,到时候倒打一耙,说他从坑里经过,发现自己和巧英在幽会,多半也是麻烦。
真要就此离开,他又放不下心,主要是担心金梦媛。
平时,为了不让金梦媛产生错觉,为了不产生误会,他对这个姑娘一直很冷淡。
在内心里,他并不讨厌金梦媛,挫冬瓜潜伏在她家墙外,万一想对金梦媛不利,自己提前躲开走了,心里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他对王巧英说:“巧英你先回家,我倒要看看挫冬瓜想干啥,他要真敢跳金自斌家墙头,我非得抓住他不行。”
王巧英不同意,认为不该多管闲事,到时候再惹得自己一身腥,岂不是没事找事?
“咱们一起走,别管挫冬瓜想偷啥,跟咱们没有关系,这家伙烦人得很,还是别招惹他了。”
王巧英劝王学道跟她一起离开,见王学道根本没走的意思,姑娘沉下了脸。
“是不是怕他对梦媛不利?”
王学道的确是有这方面的担心,只不过他光明磊落,这种心思不需要也没必要瞒王巧英。
小伙子点头,轻声说:“是啊,在蟒护坡时,你也见过他怎么对待陈桃花,这家伙内心有些变态。保不准真是想对金梦媛不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得手,那样心里过意不去。”
假如王学道否认留下是担心金梦媛,王巧英可能会生气。
他如此老实把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来,王巧英反而不生气,觉得他是个真汉子,不假腥腥。
敢直接对自己说出来,恰恰说明他内心对金梦媛并没有别的想法,真要有,他会矢口否认担心,编出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来。
王巧英在黑暗中白了一眼,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
“你傻啊?挫冬瓜再怎么变态,他也不能跳过墙头强行对金梦媛下手吧?依我看,他可能是想偷窥。”
王学道哑然失笑,这都半夜十二点了,金梦媛家黑咕隆咚,就算是偷窥,能看到什么?
挫冬瓜绝不是为了偷窥。
他还想再劝王巧英先离开,就听金梦媛家大门发出轻微响动,接着便有人蹑手蹑脚出来。
两人见金梦媛家有人出来,并且看到了蹲在墙根下的挫冬瓜,心里都有些紧张,这下看挫冬瓜怎么办。
不料,出来的人一张嘴,王学道和王巧英都大跌眼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