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英一路阴沉着脸,带王建英回家。
建英不会平白无故喊王学琴为老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认为王学琴会成为他老婆。
得把这件事问出来,等夜里见到王学道,把实情告诉他。
王巧英约王学道夜里见面,有两件事,对于她来说,每一件都非常重要。
一件是从王建英嘴里问出实情,另一件是她好久没有跟心上人好好说话了,晚上约会一下。
说来可笑,有些人并不是情侣,夜里却能相见。
她跟王学道心心相印,想要好好说几句话,却需要瞒着人,半夜才行。
不得不说,这十分荒唐,也让人感觉非常无奈!
回到家里,巧英娘见闺女脸色阴沉,前面的儿子却洋洋得意,不由得有些惊诧,以为儿子在外面又闯了什么祸。
“怎么了巧英?建英在外面干什么了?”
妇人张嘴问闺女。
王巧英没好气,把王建英在村口,喊人家王学琴老婆的事说了出来。
她本意是让爹和娘教训一下王建英,要不然,他要每次见面都喊人家王学琴为老婆可怎么办?
只是,王巧英绝想不到,她这多嘴一句,使爹多了心,决定先封住弟弟的嘴,让她再问不出什么。
巧英娘一听,顿时也阴沉下了脸,刚要教训儿子两句,就见王运喜拉着王建英就进屋,并且不许她们娘俩进去。
巧英娘有些慌,以为王运喜要打王建英。
王运喜在家里脾气暴烈,动不动就上鞋底子,不管是建英还是巧英,都没少挨打。
但是,娘俩在外面却并没有听到任何剧烈动作,反而是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
娘俩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运喜没有打王建英,而是在告诫儿子。
进屋后,他小声跟王建英说道:“孩儿啊,你想娶王学琴不?”
王建英点头,嘿嘿笑。
王运喜又说道:“要是真想娶,你就得把嘴闭上,不能现在喊她老婆,那样你就娶不成了。另外,为啥能娶她当媳妇这件事,你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包括你娘和你姐,你要是说了,也就娶不成了。”
王建英目瞪口呆,不明白为啥不能跟娘和姐姐说。
王运喜一脸严肃,显得极为认真。
“爹没跟你开玩笑,你记住,只要你说出挫冬瓜跟爹商量的事,你就永远不能再娶王学琴,这件事现在不能说,特别是你姐姐和你娘,都不能告诉她们,你能记住不能?”
王建英仍然不知道到底为啥不能说,不过这个脑子简单的小伙子重重点头,王运喜这才放下心来。
王巧英并不知道,因为她回来多这一句嘴,导致王建英铁了心要瞒他喊王学琴为老婆的原因。
如果没有说,如果没有引起爹的警觉,对王建英进行警告,只要她一问,王建英肯定会说出实情。
吃过晚饭,王运喜披着件褂子出门,他要先去路边溜达一会儿,等来电后,去前街赵红兵家看电视剧。
巧英娘早早躺下,王建英蹲在墙根下,想捉蛐蛐。
这都快十月了,哪里还有蛐蛐?而且天这么黑,蛐蛐也是黑的,别说没有,有也不好捉。
小伙子却十分执着,蹲着一动不动,一直在等待。
王巧英刷完锅,把刷锅水和熬的猪食拌在一起,弄了满满一盆,到门边猪圈里倒下。
这头猪是全家的宝贝,过年买新衣裳和吃肉,都得靠它,是王巧英一把草,一盆盆猪食亲自喂大的。
把盆子放在猪圈上,她又故意进入跟猪圈相连的自家厕所里蹲了一阵,目的是让屋里的娘睡着,她好跟建英说话。
村里人的厕所大多都在门口,跟猪圈相连,这样不用出粪,直接流进猪圈里。
积攒下来后,连着猪粪一起,留着上地。
一直蹲了将近二十分钟,估摸着屋里的娘已经睡着,王巧英出来,弯腰拎起盆子进家。
娘一辈子俭省,躺在床上,当然不会点灯,屋里黑咕隆咚。
把喂猪的盆子放到磨盘上,王巧英走到蹲在墙边的王建英身边,也蹲了下去。
“姐,咋蛐蛐不叫?”
王巧英心里叹了口气,不过她现在没空为弟弟解释,想尽问快出实情来。
“建英啊,你为啥在村口叫学琴老婆?是不是有人教你这样说的?还是你听到了有人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挫冬瓜?”
正在专心致志盯着墙看的王建英突然警觉,接着便连连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王巧英心向下沉,又问道:“建英,有啥事你得跟姐姐说,姐姐好帮你拿主意,你说说看,是不是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了?是不是有人教你这样说?”
王建英还是沉默不语,反正不接这个茬。
王巧英知道要糟糕。
从小,爹要忙着挣工分,娘身体不好,基本上都是她带着弟弟。
对于弟弟,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有她更了解。
王建英虽然头脑简单,却非常认死理。
假如他心里不想说某件事,那么,就算别人说出大天来,他也不会开口。
看王建英现在的样子,明显不想说这件事。
这下就糟糕了!她总不能动手打王建英,逼他把实情给说出来。
再想想,回到家后,爹就拉着建英进屋,爷俩嘀咕了半天。
王巧英心情越来越沉重,难道因为自己的多嘴,导致爹教训了建英,所以他把实情给隐瞒了下来?
那样的话,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还不如不说呢。
真如她想的那样,不管怎么问,不管怎么威逼利诱,王建英就是不搭这个茬。
口干舌燥的她只能放弃,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坐在床上生闷气。
虽然没从王建英嘴里问出实情,不过这个姑娘敏感察觉到事情跟挫冬瓜还有爹有关。
挫冬瓜能为爹出什么好主意?
越想,王巧英越是焦急,迫切想见到王学道,恨不能把时钟拨快,尽快到十一点,大不了还是那样做,先把自己身子给了王学道。
自己先成为他的人,并且要让全村人都知道,才能让爹无计可施。
会有人骂她不要脸,不要脸就不要脸,身子是给了心上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不过,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每想到这种事,都会面红耳赤。
事实上,王学道偷亲她脸一口,她都要激动两三天。
真要相互脱衣相见,那得该是如何激动和害羞的场面?
姑娘一腔孤勇,把这些羞怯都抛在了脑后。
王巧英在自己房间中焦急等待和胡思乱想时,王学琴同样在自己房间中胡思乱想,还有些生闷气。
原因非常简单,本来她心里有期待,有甜蜜,兴致勃勃回村,不料平白被王建英喊老婆,使她感觉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你个王建英,以后再这样喊,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王学琴暗下决心,接着脸上泛起笑容,她又想到了胡志坤的样子。
这个只在棉站上见过一面的小伙子,已经深深烙进姑娘的心里。
王学道蹲在自家磨盘上,等着十一点到来。
小伙子眼神中充满希望!
夜色中的村庄,如一只躁动的兽,各有各的烦恼,也各有各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