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了一晚上麦子,直到嫂子和妹妹吃过早饭去地里,他才收镰回家。
心劲大的王学道不知道啥叫累,回家简单冲洗一下,狼吞虎咽吃过嫂子留下的饭,就奔蟒护坡而去。
陈桃花在蟒护坡等他,一起去北牛村娘家。
这是两人昨晚商量好的,不敢直接从村里一起出来,怕被村里人看见说闲话,陈桃花更怕挫冬瓜看见,到时候又得折磨她。
两人相见,多余的话也没有说,一前一后,奔北牛村而去。
到了地方,王学道才知道陈桃花为什么性子那么柔弱。
养大陈桃花的本家大伯叫陈学廷,按道理说,他当了多半辈子纸扎匠,家里生活应该不困难,毕竟有手艺傍身。
事实并不是这样,陈学廷太老实,空有手艺,遇到有人来糊纸扎,说家里如何困难,他就让人家先赊着,不少人事后却不给钱。
还有人是好话说尽,只为能便宜一些。
陈学廷也就呵呵一笑,答应下来。
用他的话说,能顾住吃喝就行,别人家有人去世,本就困难,自己再狮子大开口,十里八村,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好意思?
这就导致人们拿捏他的好脾气,赊账的,少给钱的一堆,久而久之,这些烂账统统要不回来。
如今,陈学廷老了,糊不动了,生活异常困难。
家里只有两间房,里面没啥家具,屋里一股霉味和老人味道。
陈桃花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再想想自己,虽然也是小时候没有父母,哥哥陈学锋却把他和妹妹照顾得非常好,相比较来说,他比陈桃花的命要好得多。
“大爷,我带个人来看看你。”
陈桃花对陈学廷喊,陈学廷脸上一直带着笑,看得出,他很宠溺陈桃花。
“让你搬到帽子岭跟我住,你就是不去,看看这家成啥了。”
陈桃花嘴里像是在埋怨,手上不停,弯腰收拾,麻利得很。
“不去,不去,我自己能动,不给俺妮儿添麻烦。”
这是多么善良的一个老人啊,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没有好命呢?
王学道在心里感叹一句,陈桃花已经跟陈学廷说了来的目的。
陈学廷听得直摇头:“不容易,不容易学,得受苦,怕是学不会啊。”
王学道赶紧接话,声称自己能受苦,也不怕受苦。
末了,陈学廷答应教他,只不过这样来回跑太麻烦,王学道马上做出打算,尽快把蟒护坡围起来,搭上棚子,再盖一间屋子,让陈学廷住在里面,这样学起来也方便。
陈桃花回娘家一趟,自然不能马上就走,跟陈学廷说话,收拾屋子,洗衣裳。
王学道只好在一边等着。
他并不知道,这时候,帽子岭已经发生了大事,关于他和陈桃花的。
最开始时,挫冬瓜老是赖在陈桃花家不走,一次得手后,陈桃花也不再反抗,他非常得意,觉得鸠占鹊巢,很有成就感。
陈桃花的男人岂能不知道,每到晚上,别屋发生着什么?
可是这个男人没办法,只能默许,任由挫冬瓜在陈桃花身上胡作非为。
现在,挫冬瓜反而不怎么住在陈桃花家,因为陈桃花已经彻底怕了他,想要做那种事,他随时随地,不分场合,找块背人的地方,就能让陈桃花听话。
既然这样,还住在她家里干什么?不如自己乱跑着自由。
这家伙恬不知耻,想了就找陈桃花发泄一通,恼起来还打陈桃花。
陈桃花男人有老婆等于没老婆,挫冬瓜没老婆等于有老婆,天天得意洋洋。
吃过早饭,挫冬瓜就搓着泥球在村里溜达,看到有妇女在挑水,弯腰提水时,后面浑圆摇晃,挑得他心痒难耐,寻思着去找陈桃花,把心里这股邪火给发出来。
不料,到了陈桃花家,却被她男人告之不在,他不相信,把屋子找遍也没见。
一想,可能是去地里了,他又奔地里而去,地里也没有。
村里一些闲汉和妇人最爱看笑话,这种人支起耳朵听闲话,张开嘴巴说八卦,每天惟恐天下不乱。
见挫冬瓜阴沉个脸从陈桃花家地面经过,就有人假装无意,说见陈桃花大早上跟王学道一起走了,两人为避嫌,还特意选在蟒护坡见面。
挫冬瓜闻言,醋意、怒火涌上心头,如一头困兽般在村里到处转悠,时间越久,他就越是生气。
在他心里,陈桃花现在就是他的一样私人物品,王学道大早上跟她出村干什么去了?这不是偷自己东西吗?
怒火慢慢向上攀升,一直到达顶点。
王学道和陈桃花对此一无所知,眼看天都要晌午了,他实在不能再等,家里活多得不行,地里麦子还没有割完,实在不能一直在这里耽误。
陈桃花性子软弱,却非常善解人意,知道王学道想回去,就给陈学廷做好了中午饭,让老人自己吃,她则跟王学道一起回帽子岭。
王学道十分感激陈桃花帮忙,一路上话也多了起来,陈桃花也暂时忘掉了家里的烦恼,以及对挫冬瓜的恐惧,跟王学道有说有笑。
这是她近几年,心情最好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心情好。
一路回到帽子岭,刚进村,就听村边大槐树后传出一声冷笑。
正带着笑脸的陈桃花马上身体僵直,脸上笑容全部消失,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王学道好奇转头,发现挫冬瓜脸色铁青从槐树后出来,歪头打量陈桃花。
小伙子根本不想跟挫冬瓜说话,抬脚就想走。
挫冬瓜却阴阳怪气喊:“看看,看看,还是年轻好啊,也不知道在野地里弄了几次,精神还这么好,看桃花你这小脸红扑扑的,是享受够了啊,你就那么痒?说吧,弄了几次。”
王学道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说话如此直白难听,心里火气腾就升了起来,恶狠狠盯着挫冬瓜。
陈桃花更是满脸通红,捏着衣角,小声解释。
“我跟王学道是在路上碰见,凑巧一起回村,你说话咋那么难听……”
“我呸!”
挫冬瓜不等陈桃花说完就吐了一口,吓得她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你是什么玩意儿我不知道?天天浪得不行,也难怪,王学道年轻,有劲,你不是就喜欢有劲的吗?我今天让你知道啥叫有劲……”
越说越气的挫冬瓜抡起巴掌要打陈桃花,王学道一把抓住他手腕,居高临下,冷冷说道:“我在这里,你半根手指点都不能动她。”
挫冬瓜知道自己不是王学道的对手,这家伙眼珠一转,突然张嘴大吼起来。
“都来看吧,都过来看吧,王学道跟陈桃花在地里弄,被我发现了,怕我说出去,现在他要打我。”
陈桃花气得泪在眼睛里打转,本来就是农忙时,人们来往不断,挫冬瓜这么一喊,大家都嬉皮笑脸凑了过来,她感觉自己被脱光扔在了人群中,这种羞辱无以复加。
王学道见挫冬瓜平白冤枉他和陈桃花,加上也怕别人误会,一阵恶意涌上心头。
对付挫冬瓜这种人,就得耍流氓,要是讲道理,正中这家伙下怀。
所以,王学道不再犹豫,挥起巴掌,对挫冬瓜的脸就狠狠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