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妘一边说,一边哭得不能自己,瘦削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身后的烟雨傻了眼了。
这……小姐这这这……这简直太厉害了!
江氏变了脸色,但还是强装镇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像往常一样处理就好了。
小蹄子怎么可能斗得过她呢?
她缓步上前,“老爷,妾身自从接管府上的财政大权以来,每一笔银子花哪里去,花了多少银子,账本上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司妘这么说,无非就是觉得月俸不够用,也是,今日花了几千两,可不是没有银子用了么?”
一顿冷嘲热讽下,再加上司妘确实有“前科”,司正便以为司妘又开始无理取闹。
“妘儿,你……”
结果不等司正话说完,旁边的烟雨“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哭得比司妘还要大声。
小姐都哭得那么可怜,她可不能拖小姐后腿呀!
“老爷!是真的,小姐已经两年没有添新衣裳了,老爷您是不知道,小姐平日里的吃食,是跟奴婢一样的,那些好的吃食都轮不到小姐,厨房不给做小姐的吃食,小姐找二夫人评理,二夫人却看也不看小姐,还说奴婢吃什么小姐跟着吃就是了!呜呜呜……
可二小姐就不同,光是一个月就能做十套新衣裳,吃食是样样顶好的,就连头上戴着的羊脂玉钗子,都是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是连像样首饰都没有,以至于头上只能戴着个桃木钗子,二小姐哪里是借走了我家小姐的首饰呀?分明是抢走了我家小姐的首饰!只是小姐碍于姐妹情分,不拆穿罢了!呜呜呜!”
烟雨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小嘴叭叭地说,压根就不给江氏和司碧迟插嘴的机会。
绕是一旁的司妘见了也得拍手叫好!不愧是她带出来的丫鬟!
一时间,主仆两人抱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
司碧迟心虚得不行,她头上戴着的羊脂玉钗子,是司妘母亲送给司妘的生辰礼物。
可她想要伸手去摘掉钗子,却又看见老夫人和司正都在盯着她的钗子看。
一时间,钗子好像是会发烫一样,让她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还有一事!祖母,妘儿还有一事要说!”司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到老夫人的脚旁哭得好生凄惨。
这把火烧得不够旺,还得添一把柴火!
老夫人双手搭在手杖上,脸色阴沉地连烛光都照不亮。
“还有什么?说!”
司碧迟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看老夫人,那双手摘钗子也不是不摘也不是,只得压在腿上。
江氏也意识到大事不妙,挤出笑容来,走上前去,假意去拉司妘。
“司妘,你干什么呢?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误会,姐妹之间有点误会是很正常,回头姐妹俩说清楚也就没事了,老夫人今日也累了一天,你就不要再给老夫人增添麻烦……”
话说着,手却是来到了司妘的腰间,就在江氏想要用力掐下去的时候……
“啊——”
司妘整个人弹开来,握着自己左手手臂尖叫起来!
“好痛啊!江姨娘!你为什么要掐妘儿!祖母,你看!妘儿的手臂都青了一块……”
说着,司妘就把手臂伸了过去。
果然,白皙细嫩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块异常显眼核桃大小的乌青。
论演戏,她司妘就没输过!
江氏傻了眼了,她是准备掐司妘来着,可她还没掐下去啊!
以往掐司妘的时候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啊!
“老夫人,我……”
“祖母!”司妘仰着脸,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樱桃小嘴一瘪,委屈得不行。
“祖母,就算是我想告诉祖母,碧迟把祖母传给我的传家宝偷了去,江姨娘也不能为了让我闭嘴就掐我呀!祖母,您要为妘儿做主呀!”
轰!
江氏整个人直接石化!
什么传家宝?她怎么不知道?
司碧迟也怔住,一时间脑袋短路。
她不是!
她没有啊!
她只是把司妘所有的首饰抢了过来,还吞了司妘的月俸,顺带伙同府上的下人欺负司妘而已!
可那个什么传家宝,她是真不知道啊!
“荒唐!真是荒唐!”老夫人气得把手杖戳得“咚咚”响,“江氏!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连一旁的司正也愤怒不已,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很爱司妘的母亲,正因如此,即使司妘母亲已经过世多年,正室的位置也还一直是空着的。
如今看着自己的司妘哭得像个被人抛弃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司正心里又是内疚又是愤怒。
“江氏!你身为姨母,竟敢这般对待妘儿?口口声声说把妘儿照顾得很好!你就是这样照顾妘儿的吗!还有你!司碧迟!你怎么敢连你姐姐的传家宝都偷!”
司正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听得江氏的心也一颤一颤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司碧迟,见司碧迟一脸茫然,就知道司碧迟没有偷什么传家宝。
于是低着头,辩解道:“老夫人,老爷,迟儿绝对是没有偷妘儿的传家宝,妾身方才也没有掐妘儿,妾身也不知妘儿为何……”
“江姨母!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碧迟吗!你还要冤枉我吗!那碧迟头上的羊脂玉钗怎么说!”
司妘站了起来,腰杆子挺得直直的,指向司碧迟头上的钗子。
司碧迟仗着江氏宠爱,在府里兴风作浪惯了,哪里经历过这般场面?
但她到底是江氏调教出来的,心机深沉,当即就摘下钗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姐姐,妹妹不过是借你的钗子一用,姐姐就算是不愿意,也不至于这般诬陷妹妹吧?更何况,姐姐说的什么传家宝,妹妹见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偷传家宝呢?姐姐若是因为妹妹太过喜爱姐姐的首饰,一时贪心迟迟不还,就恼了妹妹,那姐姐骂妹妹就是,何苦泼妹妹脏水!”
司碧迟一番话轻易把自己摘了出去,重点放在司妘冤枉她偷传家宝一事上。
江氏对自己女儿的这个反应颇为满意。
现在,只要司妘冤枉迟儿偷传家宝一事坐实,那她就可以反咬一口,咬定司妘今晚是无理取闹,故意中伤她和迟儿!
至于月俸和吃食的事,也就可以归为司妘是故意说谎。
反正,府里的下人都被她收买了,跟她是统一口径的。
基于她和司碧迟都没见过传家宝,江氏有了十足的信心。
当即就向老夫人提议:“老夫人,老爷,既然司妘一口咬定说迟儿偷了她的传家宝,那就让司妘带大家去搜罢?这无凭无据的事,可不是在泼迟儿的脏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