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主位上落座宫宴才算开始。
谢砚辞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下方抱着孩子的江兮身上,脸上浮现宠溺的笑。
“昭嫔,孩子抱过来朕瞧瞧。”
闻声江兮环顾一周,正准备把孩子递给身后的奶娘,不曾想谢砚辞突然又来一句,“皇儿黏他娘亲,昭嫔抱着过来吧。”
此言一出,一旁的宋想容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僵着嘴角去看身边的谢砚辞,“皇上,昭嫔上来多少有些不合身份,还是让奶娘抱过来吧!”
上位本就属于皇后和皇上,谢砚辞让江兮当着众人明目张胆的抱着孩子上去,这不是在告诉众人,他中意江兮坐上凤位。
江兮将怀中的孩子交给奶娘,缓缓起身来到位置一边,盈盈朝谢砚辞行了一礼,婉拒道:“嫔妾身子还有些不适,太医说尽量减少走动,还是让奶娘抱着小皇子过去吧。”
谢砚辞眸色一深,“是朕考虑不周,那就让奶娘抱着孩子过来。”
谢砚辞松口江兮不安的心才落下,谢砚辞此举虽然是给她撑腰,让后宫那些人对她心生敬畏,可同时也将她推到火上烤。
今晚她要是真的上去了,恐怕明早前朝宋鹤鸿那些下属就要上书让谢砚辞处死她或者将她打入冷宫。
现在谢砚辞是对她和别人不同,可面对诸位大臣的施压后,那零星的感情不足以让谢砚辞为了她和那些官员对抗。
谢砚辞做事可以随心所欲,那是因为他有随心所欲的底气,但她没有,她要为自己着想,前面两片荆棘丛,不管走哪条路都会受伤,她要做的是权衡利弊之后选择受伤轻的那个。
得了谢砚辞的同意,江兮重新回到位上坐下。
谢砚辞抱着孩子,看着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刚才心头的那抹不快也消失了。
“朕已经替皇儿想好了名字——谢时安。”
江兮一愣,呢喃地念了一句,谢时安。
孙嘉柠捏着帕子掩住嘴角扬起的讥笑弧度,时安?
不过寓意好些罢了,她还以为皇上会给赐一个什么好名字呢,不过如此。
在皇室皇帝给孩子取的名字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名字更是寄托了皇上对孩子的期待,甚至和将来储君的选择有一定内在联系。
江兮不管别人作何感想,反正对于这个名字她很满意。
时安,时安,时时平安。
在这深宫中没有什么比平安更难的事了。
有的孩子是可以躲过万难成功降生,可能不能安全养大就要另当别论了。
时安也是她对这个孩子最大的期望。
不过,倘若他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她也会尽力为他争上一争。
宫宴的主角是江兮和谢时安。
一向喜欢偷偷溜走的江兮这次难得待到了宫宴尾声。
最后跟谢砚辞一起回地启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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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洗漱好,一出湢室就瞧见谢砚辞穿着明黄色的寝衣坐在她的床榻上盯着她看。
眼神不带情欲,一片清明。
看来还在因为宫宴上的事生气。
江兮假装没看见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搅着被拢到身前的湿头发。
月子那个月不管是贴身的宫女还是照顾她的那些有经验的嬷嬷,都不许她洗澡。
虽然是冬天,可一个月不洗澡对于喜净的江兮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白天的时候洗过一次,那时候赶时间没来得及泡澡,刚才她在净室中泡了好些时间才出来。
出来就对上谢砚辞那张黑脸,折腾了一整天,她实在是懒得去哄他。
谢砚辞看着转身离开的江兮,脸色更沉了,身上的阴郁都开始滋滋往外蔓。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被无视了。
他长腿一伸,从榻上起身,迈着大步子出现在江兮身后。
透过铜镜觑着江兮脸上的表情。
“你在生气?”
江兮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不想费心去哄他。
她转身仰头去看他,眉眼弯弯,唇角笑窝若隐若现,眨着无辜的桃花眼,不解道:“嫔妾为什么生气?”
谢砚辞从她手中抽出棉巾,动作粗鲁地盖在江兮头顶,落在她头顶的手劲也比往常大,疯狂地揉弄着她头顶的发丝。
过了段时间,她的头发的确是被他擦干了,可纠缠在一起乱糟糟的发丝已经惨不忍睹了。
江兮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一把夺过谢砚辞手中的棉帕扔在桌子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大步朝床榻走去。
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谢砚辞盯着炸毛的猫儿,心情大悦地笑出了声。
谢砚辞腿长,随手拿着放在桌上的木梳,几个步子下来人已经黏在她后面,跟着她一起上了榻。
江兮扯起被子盖住自己,背对着谢砚辞,闭眼休息。
几个大动作一气呵成。
谢砚辞靠过来戳着她气鼓鼓的面颊,“朕还没同你生气,你倒是先气上了?”
江兮是真的生气,依照谢砚辞的才智,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她的难处,可他依然将她往火坑里推。
现在还把她头发揉得一团乱,纵使她发丝柔顺,可乱成这样明早也不好打理,要是梳不开怕是要剪掉打结的地方。
她一直很爱护自己的头发,每次洗完头都会用各种精油护理,一想到要剪掉她心头氤氲的怒火开始发作。
她猛地坐起身,瞪着颠倒黑白的谢砚辞,“嫔妾当时为什么没过去皇上难道不知道吗?皇上想为嫔妾树立威严,可也要看看嫔妾受不受得住皇上您的抬爱,用力过度嫔妾只怕命都丢了。”
江兮拿着自己打结的头发,“还有嫔妾的头发,明天要是梳不开可能就要剪掉了。”
越说江兮越觉得委屈。
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直掉,谢砚辞叹息,从怀里掏出木梳小心翼翼地给她顺着发丝。
“既然知道朕的用意为什么不配合?朕既然这样做了自然有朕的道理,后果朕自然也能想到,你无需担心这么多,一切交给朕就是了。”
江兮抿唇不语。
交给他?把她的命交给他这个生性凉薄的帝王身上?
她只放心将自己的命放到自己手中,她也从不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可要是丢了命,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