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扶着人来到圆凳边坐下,解惑道:“皇上特意交代人过来修葺的。”
江兮下意识地往里间的床榻看过去,果然,放在那个位置的劣质小榻早已不见。
虽然新的床榻看着也不大,可内有玄天,床榻做工精巧衔接处也处理得很好。
应当不容易……发出声音。
江兮没有过多的心思放在上面,她对身边的迎春道:“迎春你给我倒杯水过来吧。”
“好。”
迎春应了声,动作顺畅地把杯子送到江兮手中。
“姑娘可知周美人为何突然为难您?”
她既然被主子放到江姑娘身边,那她就要把人保护好。
江兮摇头,咽了几口温水回答道:“你也知道我身份尴尬,那些人看不惯我很正常,周美人又是个性子暴躁的自然要寻我麻烦。”
迎春不是她的心腹,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需要旁敲侧击,迎春是个脑子通透的,稍加提醒几个字,剩下的她自然能想到。
迎春皱眉,严肃道:“周美人虽然性子急躁,但周家在朝廷不是什么大官,而且那周美人的位分也不高,定是有人在后面做她的靠山,所以她才如此胆大。”
果然,迎春被她引导着想到别处。
江兮放下手中的玉盏,“别胡乱想了,即便她背后有人又如何,她们是主子,我也只能受着,去烧些热水吧,我想洗洗然后睡一觉。”
迎春见江兮不愿意再谈论这件事,心疼地应了声,“好。”
江兮难受地揉着腿,脑袋也有些昏沉,眼下已经进入六月了,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想来过几日该出去避暑了。
依照眼下的情形谢砚辞应当会带着她一起去。
只是那时留知知一个人在宫里她心里甚是不放心。
她烦躁地捏着眉心,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出那日陷害她的罪魁祸首。
-----
次日。
江兮下午才去的养心殿。
昨晚睡在谢砚辞赏赐的新榻上,一时舒服得不想起来,少见地赖了许久的床。
江兮刚到养心殿便感觉气氛不对。
江兮上前几步来到苏子平身边,压低声音询问,“小苏公公,今日皇上不高兴?”
苏子平笑着哈腰,“没有,是周美人在里面呢!”对她的态度更奉承了,“皇上在给姑娘出气呢!”
前脚苏子平声音刚歇,后脚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苏乐山拿着拂尘从里面出来,
“江姑娘来了,皇上请您进屋呢!”
江兮不明所以地跟着苏乐山进了房间,谢砚辞和周美人在里面请她进去做什么?
“奴婢给皇上请安。”继而微微调转身子朝向周芷涵,“奴婢给周美人请安。”
谢砚辞放下手中的奏折,“朕昨日听闻周美人向你讨教香囊的做法,正好你过来了,就在这教教周美人吧!”
语气淡然,脸色淡漠,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让她教周芷涵香囊的做法。
江兮愕然,谢砚辞这是在变着法的让她出气?
江兮看向周芷涵,只见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搅烂了,嘴角僵硬的笑已然暴露了她的情绪,“是啊,江姑娘的手艺本宫很是喜欢。”
她疑惑的眼神看向谢砚辞,不过并没有换来他的回应。
“周美人如此说了,你还不快过去。”谢砚辞拿起桌面上的奏折说道。
江兮顺着周美人的动作望过去,旁边的小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针线。
江兮跟着来到一边。
既然谢砚辞给她制造了机会,她也不能辜负了他的心意。
周芷涵这种心思恶劣的人,即便你们今日你放她一马,她只会当你在施舍她。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自己心里舒坦些。
江兮拿起针线穿过针孔,停下手中的动作等着周芷涵跟上来。
周芷涵也算半个世家小姐,刺绣这些活虽说不算熟练但多少也跟着家里的嬷嬷学过一些,很快就跟上江兮的步伐。
江兮试探了下周芷涵的能力,从她穿针引线有些生疏的动作,想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摸过这些东西了。
她手中动作加大难度,她余光一直盯着周芷涵觑见她手上动作逐渐变得慌乱,显然很快就落了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周芷涵就跟不上她的动作,江兮见她针脚落错,当即出声,“娘娘你的针脚不对,针脚该再细一些,这样做出来香囊才会精致好看。”
周芷涵看了眼两人身后的谢砚辞,艰难地扯起红唇,“江姑娘觉得本宫这香囊要如何补救?”
江兮沉吟片刻,故作思考状,顿了会儿才开口,“拆了重新缝制吧,奴婢观娘娘还是会些刺绣的技巧的,想来不会花很长时间。”
周美人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绢布,瞪着眼盯着江兮,语气中充满警告,“江姑娘确定就这一个解法子吗?”
一个贱婢也敢在这为难她?
不知死活的东西,这般嚣张无非是仗着皇上的宠爱。
狐媚惑主对我货色!
一字一句被她咬的很重,听得出来她隐忍的怒火。
江兮点头,“娘娘金枝玉叶吃不得苦,要是实在不愿奴婢重新为您缝制一个,劳烦娘娘稍等片刻。”
江兮放下手中的绣样,刚将东西拿起来,下一瞬就被周芷涵抢了过去,“谁说本宫吃不得苦了,这种简单的事本宫完全可以自己来。”
谢砚辞被两人压抑着嗓音地吸引过去,手中上好的狼毫毛笔停在半空中。
果然是个狡猾的小狐狸,不仅知道暗中讽刺周芷涵四肢不勤,而且料定周芷涵知道他在场不敢发作,借着他的势报仇。
那周芷涵的确是个头脑简单的,被人暗中奚落都不知道。
谢砚辞心嘴角勾了勾,脸上溺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江兮居高临下的盯着周芷涵强忍怒意却又不得不继续手中的动作。
心中生出一阵爽利感!
这些年在宫中她一直伏低做小,隐忍不发,处处看别人的鞋底,都快忘了将心中的怒意发泄出来是何种感觉了。
竟是这般的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