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年让季晏礼扶他起来靠在旁边的树上,摇了摇头道,“顾昀之不会那么蠢。”
季晏礼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顾昀之既然是重生的,那他肯定知道,他无心皇位,对顾昀之造不成威胁,没必要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那你觉得是谁?”季晏礼抛开思绪,看向陆时年,“这个时候想除掉我,还把祸水往顾昀之身上引,是想一箭双雕吗?”
陆时年回望着季晏礼,不置可否。
火光渐渐微弱下去,昏黄的颜色落在季晏礼侧脸上,陆时年有些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得把人拉近了些,在他耳边没头没尾地问道,“如果是我呢?”
季晏礼身形一僵,望向陆时年的眼神多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过是陆时年?真的会是陆时年吗?
陆时年打断季晏礼的思绪,追问道,“如果是我,晏晏打算怎么办?”
季晏礼回过神,一双平静的眸子里掀起波澜,眉头拧成麻花,答非所问地开口道,“陆时年你别闹。”
陆时年听了季晏礼的回答,倏然笑了,抬手轻抚着季晏礼拧成一股绳的眉头,柔声细语道,“逗你玩呢,我怎么舍得让晏晏受伤呢。”
季晏礼拉开陆时年的手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悲伤,陆时年嘴上这么说着玩笑,但他却开始怀疑陆时年了。
心中思绪万千,季晏礼不知为何有些心酸,他难得地主动扑进陆时年怀里,在陆时年耳边幽幽开口回答了陆时年的问题,“如果是你,我也会亲手杀了你。”
陆时年听了后没有什么特的反应,只是闷声笑着,答了个“好”。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各怀心事,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
雪还在下,洋洋洒洒地落在两人身上,染白了三千黑丝。
翌日一早,天空刚泛白,季晏礼就让萧槿把人叫醒,继续上路。
“晏晏。”陆时年的食指勾着季晏礼的食指,小幅度的晃动着跟季晏礼撒娇,“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陆时年昨日受了伤,今日吵着闹着要季晏礼跟他同乘一骑,萧槿每天跟着季晏礼,早就见怪不怪了,独自仰头望天,假装没看到,反观旁边的时亦,一脸惊恐的望着两人,看着撒娇的陆时年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行了行了!”季晏礼看着陆时年,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呢!
“上马!”瞪了陆时年一眼言简意赅道。
“好。”陆时年得到季晏礼的允许,翻身上马,身手敏捷,全然不似刚才那副柔弱不堪的样子。
季晏礼翻了个白眼,认命的翻身上马,把陆时年圈在身前。
陆时年跟季晏礼经过众人的面前,所有人都惊呆了,季晏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咬牙切齿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了!”
陆时年靠在季晏礼身上,乐得清闲,高抬下巴望向众人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
萧槿扶额,陆大人真没发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讥讽跟鄙视吗?
“别乱动!”季晏礼比陆时年矮一些,坐在后面完全被陆时年挡住了视线。
“怎么了晏晏?”陆时年语气十分无辜,偏过头问季晏礼,“我挡住你了?”
没听见季晏礼回答,又十分贴心地提议,“不然我在后面?”
季晏礼刚想开口拒绝,陆时年已经转过身扶住了他的腰,下一秒天旋地转,两人成功调换了位置。
“陆时年!你早谋划好了是不是!”季晏礼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受伤了没力气,都是骗人的借口!
陆时年胸口轻颤着,喉咙发出闷闷的笑声,“晏晏别生气,我是怕你看不到路。”
季晏礼翻了个白眼,也不顾陆时年胸口的伤,自暴自弃地往后靠着,闭上眼没说话。
陆时年低头看着季晏礼,眼底的笑意更深,一只手圈着季晏礼的腰,一只手拉着缰绳,策马飞奔在雪地上。
此去路上需要七八天的时间,加上大雪封路,更加拖慢了行程,一直到第九日早间,季晏礼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进入沙州地界。
季晏礼没有去当地的州府,而是直接去了军营。
到军营时,正是早起练兵的时候,训练的士兵朝几人投来打量的目光,周围却不见任何迎接的人。
季晏礼跟陆时年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身后的时亦,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了然,这是在给季晏礼下马威。季晏礼安排萧槿去安顿众人,自己则朝着主营帐走去。
果然,季晏礼一掀开帐帘,一股酒肉味扑面而来,季晏礼心中冷哼一声,阔步踏入营帐,沉着声开口说着,“孙将军好不快活!”
孙士安几人还在左拥右抱地玩乐喝酒,全然没注意到两人何时进来的,一直到季晏礼开口说话,几人才慌乱地朝季晏礼看去。
见到来人不过是一个半大少年,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看了一眼便没搭理,转过头后继续往美人嘴里灌着酒。
春光满面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嘴上高喊着,“给老子喝!”
季晏礼看孙士安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眼色越来越冷,右手放在剑柄上刚要动手,就被陆时年按住了。他疑惑地望向陆时年,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陆时年看着季晏礼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好笑不已,抓着他的手朝着里面的将军椅走去。
孙士安虽说不把两人放在眼里,但几人一直暗中观察着两人的动作,季晏礼完全不顾他的冷眼自己就坐到了那将军椅上,瞬间怒火中烧。
电光火石间就见孙士安一掌拍桌子暴怒而起,抓起桌上的大刀就朝季晏礼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