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礼纵马缓行在街道上,萧槿跟来福跟在后面。
来福经常陪陆时年在京都闲逛,周围的商铺都认识他,如今一看他跟万人敬仰的季将军一起,不少人朝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来福跟陆时年待久了,学会了狐假虎威那套,见不得他们那探究的眼神,朝路边的人凶神恶煞的干瞪眼。
路人见状纷纷低下头,好奇归好奇,陆时年是何等人物,他们可不想惹上麻烦。
来福见那些人害怕地低下头,耀武扬威地轻哼一声,才转头看着前面的路。
旁边的萧槿把来福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被他那稚气未脱的模样逗得哑然失笑。
将军府离陆府不算远,中间隔了两条街。
三人下马,来福吩咐守卫把马匹牵走,自己则领着季晏礼直接去了陆时年住的细梧院。
三人刚进陆府,陆时年就收到消息了。
陆时年听到下人报告,停下动作,把手里的剑扔进侍从怀里,又踢了一脚地上各式各样的武器,吩咐道,“把这些都收走!”
说完拿出帕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转身往内室走去,“待会季将军来了,都给我放聪明些,不该说的话别说。”
“是。”侍从怀里抱着杂七杂八的武器,匆匆忙忙朝兵器库走去。
陆时年回到房间,无力地靠在软榻上,完全不似刚才意气风发的模样,倒真像个病人。
“去把之前准备好的药拿来。”找好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陆时年又吩咐道。
“是。”
“季、季将军……”
侍从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季晏礼三人,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这么着急忙慌作甚?”来福见人失态,上前一步走到季晏礼斜后方。
侍从俯身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大人他让奴才去端药过来。”
“不就端个药么?怎么见着本将军跟见了鬼似的……”季晏礼见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十分不解。
来福怕季晏礼看出什么端倪,急忙上前解围,赔笑道,“季将军恕罪,他没见过大人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罢了。”季晏礼本就不在意,只是略有好奇。
来福见季晏礼没有怪罪的意思,脚下轻踹了一下地上的人,厉声提点道,“还不谢过将军。”
“谢将军!谢将军!”侍从一个劲地朝季晏礼磕头。
“行了,快去把药给大人端上来。”
见人走了,来福才上前敲了敲门,扬声朝里面的人说道,“大人,季将军到了。”
“进来。”
季晏礼听着陆时年有气无力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担心。
“将军请!”来福替人开了门,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动作,等季晏礼进去后,又替他掩上了门,跟萧槿一起站在门口等着。
“陆大人。”季晏礼进屋越过一块巨大的屏风,便看到陆时年满脸病色的斜靠在软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
“来福说你受伤了?”
抽出陆时年手里的书,随意扔到桌上,不悦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看什么书。”
陆时年静静地瞧着他的动作,等他坐下后才虚弱地开口道,“让季将军费心了。”
“昨日回府以后,一直觉得身体不适,大夫说是昨日的伤口感染了。”陆时年满脸憔悴地回望着季晏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
“感染?”季晏礼本来还心存怀疑,一想到古代的医疗条件有限,便也没有多想。
“大夫瞧过了吗?”
陆时年点点头,看着季晏礼一脸忧愁,心情大好,脸上却表现得更加痛苦。
季晏礼眉头紧锁,担忧地低下头,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破伤风,要是陆时年死了,他这辈子可又白活了。
两人低着头心思各异,气氛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在陆时年寻思着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时,敲门声行响起,他舒了口气,看向门口。
“何事?”
“大人。”来福推开门,手里还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汤,“药好了。”
陆时年瞧着那黑漆漆的汤药,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干咽了咽口水,敲了敲桌面,“放那吧,我过会喝。”
“是。”来福看着自家大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好笑,他家大人最怕吃药来着。
“把药给我。”
季晏礼盯着两人的神色看了半天,也看出端倪来,不等来福把药放到桌子上,就起身伸手把药接了过来。
“叱咤朝堂的陆大人,竟然怕喝药?”季晏礼把药递到陆时年面前,一脸戏谑地瞧着他。
听着季晏礼带着讥讽的话,陆时年清了清喉咙,嘴硬道,“没有此事。”
话虽如此说着,手上却没有动作。
陆时年心虚地瞥了面前的药碗一眼,浓稠的药味源源不断的闯入鼻腔,逼得他只能扭过头去躲避。
“行了。”季晏礼看着他的细微动作好笑不已,弯腰把药碗塞进陆时年手里,“多大的人了,也不嫌丢人。”
陆时年见季晏礼笑得开心,心一横,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喝完后不忘把空碗塞回季晏礼手里,黑着脸问道,“季将军可满意了?”
“好了,陆大人别生气。”季晏礼含笑看着陆时年,见他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心里十分愉悦,毕竟这要是搁以前,是肯定不会发生的事情,上辈子陆时年老是欺负他,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你先下去。”季晏礼把碗递给旁边脸都憋红了的来福。
“是。”
“尝尝这个。”季晏礼把桌上的水果往陆时年面前推了推。
“不必。”陆时年黑着脸不看季晏礼,本来想装病逗季晏礼玩的,现在倒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感受着舌尖苦涩的味道,陆时年感觉自己快吐了。
他倒也不是怕苦,只是以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本能的害怕喝药这个时期事情。
然而余光扫到季晏礼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悦,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拿起桌上的书又看了起来。
季晏礼看着陆时年又自顾自地看起书,撇了撇嘴,不满道,“陆大人找我过来,就为了让我哄你喝药?”
哄?
陆时年手上的动作一滞,对季晏礼那不知分寸的用词略微震惊。
不过自己找他过来,还真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