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愣了一愣,踌躇了一下措辞,简单解释道:“嗯,就是,管人的,管人让人替我干活,把我的东西卖到我的辖内,让它卖得更好,被更多百姓买走,最好家家户户都能用上。”
苏景皓长长的“哦”了一声:“卖货郎?”
林默哭笑不得:“啊对对对,我管卖货郎。”
苏景皓明白了:“那就是,商人?掌柜的?分号大掌柜?”
林默扑哧笑了出来:“对,大概就是那样。给大掌柜打工,属于分号大掌柜。”
苏景皓疑惑问道:“打工,是什么意思?”
林默笑着说:“就是做事的意思。比如你的文武百官,就是在给你打工。”
苏景皓紧了紧手臂,把他抱的更贴近一些,声音暗哑:“他们以后,也是给你打工。”
林默笑得不行:“我的主子,我难道不也是在给你打工吗?你还给我发俸禄呢。”
苏景皓把暖意融融的脑袋搁在林默的肩膀上,温着声音道:“那以后就不给你发俸禄了,这样就不是给我打工了。”
林默立刻挣扎了起来,回过头双眼圆瞪:“怎么完婚了以后我连俸禄都没了呢?”
“你个财迷!”苏景皓失笑,存了逗他的心思,“你大栾国不还给你发了俸禄吗?景朝就省点了,左右都是一口锅里的。”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林默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一本正经看着他,“俸禄不能少,还得涨,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不给~回宫我就把国玺收回来。”苏景皓故意挑眉。
林默气得一跺脚:“你!不跟你说了!”
这一跺脚,马车猛地一晃,池笛的声音就在外响起:“王爷可有事要吩咐?”
林默一愣,立刻挑开门帘向外看去。
冰天雪地,白雪纷飞,池笛和马夫一左一右坐在车前,一只胳膊耷拉在身侧,一看就是受了伤的。
“你怎么在这里?怎的不在马车里?”林默蹙眉道,“受了伤还不回去好好歇着。”
池笛侧身恭敬施了一礼:“王爷,我在此守着皇上的安全呢,您吩咐的。”
“现在不必了,皇上这里有我呢,你回你的马车歇着。”林默道。
“王爷守着皇上,那属下卸了差使,便该守着王爷。”
这么轴呢!
林默气的翻白眼:“让你回去就回去,这么多话,伤好不了,以后怎么护着我?快去。”
池笛听林默语气不对了,讪讪一弯腰:“那——属下告退了。王爷有事只管唤我。”
身形一动,池笛就消失在夜色里。
林默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凌酒和凌波还不知伤的怎样。他掀开帘子和苏景皓交代了一声,转身跃下马车,往前面打头的马车奔过去。
——
前面打头的马车内,凌波一脸无奈的抱着凌酒,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跟被抽了筋一样的软乎乎趴在自己的怀里。
“军医说了,伤口虽有好几处,但都不深,你是受了箭伤,不是被抽了筋,能不能坐好?”凌波嫌弃。
凌酒顿时涌上一脸的委屈:“疼着呢,哥哥。”
一声哥哥叫的凌波刚刚硬起来的心头又软了下去,情不自禁就放缓了声音:“哪一处疼?这马车晃得厉害,我来瞅瞅,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哪处都疼呢——”凌酒拖长了尾音,眸光半眯,顺势在凌波的怀里又扭了扭,蹭的更近一些。
凌波吓了一跳:“不会吧,莫非是没有包扎好?我来看看。”
说罢就勾着脖子要一处一处探查过去。
凌波修长的脖颈带着温热的气息盖住了凌酒的额头,均匀的鼻息扑在他的睫毛之上,凌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带着水光就对着那处雪白的脖颈啄了一口。
凌波吃了一惊,上半身差点没撑住,抬手就拍了凌酒一下:“别闹,我看看伤口。”
这一下却正好拍在了他肩头的一处箭伤旁边。他猝不及防吃了一痛,眼尾瞬间泛了红,“哎呦”一声,差点从凌波的怀里滑下去。
凌波赶紧捞了他一把,这才发现自己拍的那一巴掌旁边正好有伤,他赶紧哄道:“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
凌酒却已经尝到了凌波的甜味——
温热的唇沿着他修长雪白的脖颈一寸一寸啄上去,粉润的舌尖时不时轻点而出,嗓音带了几分软软的温度:“哥哥,你弄疼我,也不是一次了——”
……
凌波的脑袋嗡的一下,脸色瞬间绯红,身体某处立刻就苏醒了过来。
他轻咳一声,将凌酒扶好,低声道:“别闹,马车上呢。”
凌酒轻笑出声,眼尾微挑,眸光戏谑看过去:“哥哥以为我要做什么?”
“哦——哥哥想歪了——”
眼看凌波面色通红跟个煮熟的螃蟹一样,一直红到脖子,再不哄就要恼了,凌酒立刻扑了上去,温热的唇贴上了凌波微凉的唇瓣,一口含住细细描摹了起来。
凌波呼吸正急促,得了那一抹温热,瞬间被抚慰了,修长有力的胳膊环住他的腰肢,唇齿微张,一尾柔软就主动探入了凌酒的唇齿间,在他的那一方甜蜜里上下开合,横扫四方。
凌酒毫不退让,伸舌就接住了他的肆虐,以其人之道还了其人之身,迅速将他的空气也吸了个干净。
两人互不退让,越吻越窒息,却是谁都不愿意停下来。
马车碌碌而去,车辕在白雪皑皑之上碾出数道墨色的车辙,又迅速被鹅毛大雪层层覆盖,痕迹掩埋了去,只余了颠簸的余音在萧瑟冷冽的空气中回荡。
林默胳膊有伤,脚步有些慢,却也没有唤前方的马车停下来,只是自己运着内力提着气,顺着呼啸的北风飞掠了过去。
心内的愉悦如同这顺着方向的狂风一般,在浓墨的夜色里四散飞扬。
苏景皓回来了。
这些时日绵绵不绝丝丝入骨的担忧就在此刻倏然化为了虚无。那些夜以继日的牵肠挂肚,掏心挖肺的蚀骨痛苦,在此刻尽数消散如烟。
终是回到他的怀里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声音,睥睨的眼神,略带霸道的语气。
他还是他,尽管被掳至异国受尽折辱,依然还是他的景皓,不曾有一丝改变。
墨黑的夜色之北忽然出现了猎猎火光,高高燃起的火舌舔开天幕的一角,浓烈的白烟滚滚而上,随着风的方向四散。
林默回头望去,唇角露出一抹利刃一般的冷笑。
是军队执行了他的命令。
那杨天瑜,此刻正在烈火里嘶吼吧。
挫骨扬灰都便宜他了。
林默狠狠吐出一口气,足下加快,朝着眼前的马车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