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你也配!你怎么配得上阿皓!”杨天瑜的声音骤然凄厉起来,眸子死死盯着林默,恨不得滴出血来。
“我不配,难道你配?手下败将。”林默懒懒道,
“那一碗抄手,分明是个幌子。你也信了。景朝三十万大军确实是出来了,可景朝却并没有空。你当我大栾国的兵马是吃素的?
还妄想拿北国做嫁妆入嫁我景朝。真是笑话。我堂堂大栾国摄政王,五十万兵马都调动的了。你这区区十万兵马,只配看个热闹罢了。”
苏景皓握住林默的手,轻轻拍了拍:“莫要与他多废话了,外面凉。处置了吧。”
淡淡的声音被呼啸的北风刮了过去,狠狠砸到了杨天瑜的心底。
他一个踉跄,后退两步,满面不可置信:“阿皓,我从未想过要伤你!你却容不得我活着!”
“你造的杀孽还少?这些年死在你宫里的男宠不计其数,你就没想到过自己也会有这一日?”苏景皓淡淡丢出一句,便再也没看他一眼,掀起门帘,消失在杨天瑜的视线里。
便在此时,林默的眼前闪出一抹凛冽的寒光,电光火石之间林默眉头一蹙,足尖点地向右掠去,那一把锋利的匕首擦着他的衣袖呼啸而过,擦破他的衣袖,带出一道血迹,深深没入马车的木门之上。
“来人。”林默咬着牙唤人。
“主君示下。”
——“北国天寒,便在此地点一把火给将士们取取暖吧。
杨天瑜,就地烧了,挫骨扬灰。”
厚重的门帘掀开,林默蹙着眉弯腰入内,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哎哎哎别动——疼!”林默眉头紧蹙,牙关紧咬,一只手捂住胳膊,连声叫唤。
苏景皓吓了一跳。
门帘厚重,还隔着一道门,他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此刻才发现他胳膊渗着鲜血,赶紧掀开帘子对外唤道:“军医!”
林默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军营里随军的大夫下手都重,我不要——”
苏景皓忍不住失笑:“方才站在千军万马面前还威风凛凛的,怎么这会儿变成姑娘家姿态了?”
“这不是有你在么——”林默软软的把脑袋靠在苏景皓的肩头,“我不要大夫包扎。”
“这几日辛苦你了,等我恢复了,剩下的一路,换我来保护你。”苏景皓伸手抚了抚他的长发,声音发涩,“委屈你了。”
林默在他的怀里蛄蛹了两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声音轻快:“什么话,哪来的委屈。你不在的时候我可威风了。”
马车的木门吱呀响起,厚重的门帘微微一动,苏景皓趁机在他的耳边轻声道:“那威风的主君殿下,一会儿可别露怯了。”
林默微微一抖,手指就拽紧了苏景皓的衣襟,声音露出急迫的哀求:“不要大夫包扎!”
便在此时,军医躬身入内,眼睛垂在脚下恭敬道:“皇上,主君。”
“先来看看主君的伤口可有问题,匕首会不会有毒。”苏景皓道。
军医听令过去,在苏景皓深沉目光的审视下抖着手小心翼翼剪开林默的衣袖,仔细查看了一番,垂着脑袋恭敬答话:“回皇上,伤口并没有毒,只是刀口锋利,这伤口不算浅,带了塞外的风沙,还是要仔细清洗干净,避免恶化。这几日避免剧烈运动,牵扯伤口。”
林默的手指在苏景皓的衣襟前微不可及的拽了拽,苏景皓掩住唇角的笑意,肃声道:“行了,东西放下,出去吧。”
军医如获大赦,立刻把手上的托盘放下,躬身退了出去。
门帘重新放下,苏景皓捏了捏林默秀挺的鼻尖,戏谑道:“威风凛凛的主君殿下,我来替你清洗上药吧?”
林默点点头,皱着眉头瞅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刀口,声音带了微微的发抖:“轻着点。”
苏景皓笑着柔声道:“知道了。”
林默受伤的那只胳膊,衣袖已经被军医小心剪掉,苏景皓转身取了白酒来。
随军用的都是烈酒,不比宫里御医,那药酒还是调制过的,没那么烈性。
就直接盛在瓦罐坛子里——泥封拍开,浓烈的酒气顿时弥漫了一整个马车车厢。
林默禁不住皱紧了眉头,心头发抖。
作为一个现代人,不管伤了几次他都适应不了这种烈酒直接清洗的方式,真叫一个刺激——
眼看苏景皓手底下稳稳当当倒了酒出来,纱布放在滚水里烫了烫,随后放进了酒里浸泡了片刻,托着纱布就走了过来。
林默转头不看,咬住了嘴唇。
苏景皓心内好笑,纱布叠好,先轻轻拂过伤口周围的肌肤,将干裂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即手底下轻如鸿毛的往刀口处点了点。
林默从那抹刺骨的冰凉贴上肌肤的一瞬间就开始微微发抖,直到那抹冰凉倏地碰上了本就一阵一阵发疼的刀伤,牵出一大片汹涌而出的刺痛,仿佛随着血液奔流直接扑到了他的心底一般。
他忍不住一个哆嗦,胳膊条件反射就要躲开。
却被苏景皓一把紧紧捏住。
“嘶——疼!阿皓,疼。”
苏景皓禁锢住他的胳膊,低声哄道:“别动别动就快好了。哎对了,你在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林默一愣:“什么之前?”
随即整个胳膊都被一阵尖锐的蛰痛给覆盖,疼的他一瞬间就弯下了腰,生理性泪水瞬间濡湿了睫毛,喊都没能喊得出声——
艹!疼麻了——
也就是在这须臾之间,苏景皓手底又快又稳,利索的用烈酒泡过的纱布迅速沾过伤口,右手执着药粉厚厚的覆盖了上去。
林默缓过了心头的一阵乱痛,嗷嗷叫出来的时候,苏景皓已经在给他包扎了。
“哎哎哎阿皓!疼——啊嘶——疼啊轻点!轻——”
话音未落,苏景皓曲着食指在他的头顶敲了一下,带着笑音:“好了,我的主君。”
林默抹了一把眼角疼出的眼泪,咬着牙关瞪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刀口处平平整整扎上了绷带。
林默大松一口气,身子一软,苏景皓就贴了过来,简直无缝衔接——
“阿默,你原先是做什么的呢?”苏景皓环着他的胳膊,小心避开他的伤口,把他揉在怀里,低声问道。
“什么原先?”林默一头雾水。
“就是在你以前的时空。没有我的那个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