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婆婆几十年前眼睛就看不见了,靠的就是听声辩人,
乔吉言连忙点头,
“是前两日落难,寄住在家中的客人。”
姜婆婆这才松了口气,
“麻烦了, ”
戚如宁细细的诊察一番,对着乔吉言道,
“姜婆婆,逆喘息少气,咯血较多,现在又喘息胸高,不能平卧,看起来也是面目虚胀,动则心悸,晚上是否经常身常汗出,夜寐盗汗?”
乔吉言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戚如宁安抚了一下姜婆婆,站起身来,将乔吉言拉到一旁,小声道,
“依目前诊断来看,这是肺痨的病症,现在看来,精气虚竭,肺、脾、肾三脏俱损。”
乔吉言嘴唇颤抖,
“我知晓,是不是时日不多了?”
戚如宁沉重的点点头,
“只能用一些滋阴补阳的药物延续下生命,”
乔吉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瞬间泪湿眼眶。。
戚如宁看向身后的楚翊南,楚翊南双手背在身后,表情中隐隐有些无奈和叹息,
戚如宁对着楚翊南轻轻道,
“姜家是好人家,姜大人是个大清官,一心为人民,死的不明不白,就连要他的家人也没落得好下场,委实不公正,”
楚翊南目光黑如墨漆、眸光清冷泛寒,
“如果魏韶光不能有所作为,那就一并铲除吧,孤会派最好的御医和药材过来。只可惜姜淮安。”
戚如宁没见过姜淮安,但是能想象出是怎么样的善人,她心底无限的惋惜,看着照顾寡母的乔吉言,也不禁为她难受。
“乔姑娘,漠北荒凉,再加上雪灾冻害,药材早就抢光了,就算是有药材,也是天价,千金难求,只能等些时日,我们返回后再帮你们找上好的滋补药材过来。”
“谢谢你们的好心,”
乔吉言抿紧双唇,帮姜婆婆搀扶进房内,平顺了呼吸,直到姜婆婆没有剧烈的咳嗽,才踏出房门,她将房门关好,
她看着戚如宁,满脸泪痕,
“姜婆婆还能多少时日能活?”
戚如宁顿了顿,直话直说,
“不太能笃定,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如果每日有滋补的药物滋养着身体,也许还有三年的时间可活。”
乔吉言点了点头,有了自己的打算,
“谢谢姑娘的告知。”
正当三人准备去厨房的时候,离去的魏韶光,突然出现在院子门口,
“再次叨扰,劳烦乔姑娘,可否出来一见?”
乔吉言愣了一下,瞬间了然,这些当官的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倒是戚如宁,听到魏韶光的声音,吓得失了神,乱了阵脚想逃跑。
她心虚不已,若是让魏韶光见到她跟楚翊南,还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电光火石间,楚翊南伸手,冷静的将戚如宁拉进怀中,随手将木门上挡雨的斗笠戴在了两人的头上。
戚如宁撞到了楚翊南的怀中,头脑还在嗡嗡的,只听到楚翊南道,
“别担心,镇静点,他不会这么快认出来的。”
如今两人脸部还是红肿的,虽然消退了一些,但无消炎药物和药膏治疗,只能凭着身体本能抵抗能力还原本来面目,
上半张脸好多了,但是下颌和嘴唇还未恢复,面部和嘴唇有些脱皮,戴着斗笠根本就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再者两人穿着打扮又是朴素的农民打扮,自然没办法跟楚翊南和戚如宁相联系。
这段时间漠北安安静静,也没有传出楚翊南遭遇雪崩的事情,想来遇难的事情还没有宣扬出去,
魏韶光只知道皇帝一行人在皇陵,并不知晓落难至此,认不出也是理所当然。
戚如宁稍微安心了不少。
反倒是楚翊南镇定多了,坦然的拉着她的手腕,大大方方,
直到魏韶光从院落外,小心翼翼探头,看到院落里还有他人,这才拱手,
“抱歉,乔姑娘,不知道您还有客人。”
戚如宁不敢说话。
乔吉言走到院落门口,看到魏韶光是只身过来的,这才上前去,有些不耐烦,
“这位大人,您到底还有何事?”
魏韶光看了一眼院落里的两人,只觉得身影有些眼熟,一下子又认不出,
“这两位是?”
“远房亲戚,过来探亲。”
魏韶光点了点头,退后两步,郑重的盈盈一拜,
“此番前来,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要祭拜姜淮安的,在下得知姜兄身死,特意从千里之外的楚城赶过来,只为祭拜一番。”
乔吉言一愣,只觉得魏韶光看起来有些眼熟,当初洪余光带着一群衙役,乔吉言一激动,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您是魏司卿?”
“原来乔姑娘还记得在下。”
乔吉言跟魏韶光见过两面,那还是姜淮安在朝科考的时候,她探望姜淮安,恰巧看到姜淮安跟魏韶光喝酒,
当时魏韶光还打趣姜淮安科考都带着娇妻在身侧。
她那时候记忆特别深刻,毕竟出生乡野,第一次见到翩翩如玉的贵公子。
“原来是姜大哥的故友,”
她慌忙让姜淮安走了进来,将人迎进院子后,连忙端茶倒水。
乔吉言留了个心眼,也不全相信魏韶光,她怕官员勾结,官官相护,
这官场水太深了,分辨不出好歹,再者魏韶光跟县令一起过来,一定不是什么好鸟,所以不敢说出实情。
乔吉言试探性问道,
“你跟县令大人也是旧识?”
“并非,只是跟姜淮安是旧友,得知他过世,特意前来祭拜,漠北之大,只能通过县令找到你们,才得知姜淮安的住所。”
魏韶光想到重点,急迫的问道,
“姜兄怎么会突然死去?”
乔吉言面目惨白,
“这不是拜有心人所赐?”
魏韶光一愣,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话从何说起?”
乔吉言抿了抿唇,姜婆婆在房中已经睡下,她只想让姜婆婆安享晚年,不想牵扯到姜婆婆,让她不得善终,
“草民带着魏大人去祭拜姜大哥的坟墓吧。”
乔吉言回头看了一眼戚如宁和楚翊南,
“阿宁姑娘,我先出去一下,你们自便,”
戚如宁点了点头。
乔吉言这才带着魏韶光去了后山,
一路走到后山腰,乔吉言在姜淮安的坟墓边停下,后面是常青竹,大雪压弯了竹身,淡淡的微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石碑上,
墓前摆放着干花和祭品,十分朴素,甚至简陋。
乔吉言摸着石碑,就像姜淮安褪色的嘴唇向她微笑,
“这就是姜大哥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