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血红的夕阳映照着血染的大地,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到处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砰!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伴随着祁县城门缓缓关闭。城外,还未来得及撤回城中的陈军将士,脸上顿时露出绝望之色。
“太尉大人,要连夜攻城吗?”燕军阵营,见到陈军的举动,程知命兴奋地来到尉迟宣德面前,开口说道。
闻言,尉迟宣德会心一笑,淡然开口道:“不急,陈军经此一败,虽是折损颇大,却并未伤筋动骨。今日天色已晚,军中攻城器械尚且不足。若是勉力为之,不仅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会给我军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至于这陈军,如今,已是那瓮中之鳖,我军只需静待时机便可!”
“啊,太尉大人,又要等啊!”被尉迟宣德当面拒绝,程知命虽是有些失落,但也不敢多做纠缠。
呜……
随着悠扬的撤退号角响起,在外游荡的燕军将士纷纷收兵归营。
中军大帐内,刚刚回来的将领个个眉开眼笑,议论纷纷。
“嘿,徐兄,今日你可是扬眉吐气了,来给我们说说,你那一千甲士是咋练的。那战力,就算是在老牌燕军步卒之中,恐怕也算是佼佼者了吧。”
帐内,看到来不及卸甲,全身带血的徐万雄,一向活跃的程知命当即开口问道,同时,眼睛若有若无地扫向那些步军统领,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相比于那些个老牌的燕军将领,半路加入的程知命,还是和新人更熟络一些。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去,在他的心里,却也是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和那些老人一较高下。
毕竟,当初被人打的抱头鼠窜,四处流浪的情形,他还依旧是历历在目。
“哈哈,我说知命,你咋还这么小气呢。”听到程知命的声音,作为老牌燕军的代表,心思灵敏的刘文远又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当即便是开口打趣道。
而有了刘文远开口,其他老牌将领也是纷纷附和了起来:
“就是,就是,这都一家人了,还记着之前那点事儿,有点小气了。”
“哼,谁小气了,若是让你们体验体验老程我当年的处境,可能你们还不如我呢。”
“哈哈哈,还是你老程厉害,我们不如。”一众老牌将领也不计较,纷纷出声赞同。
而有了程知命这么一闹,大帐内顿时发出了阵阵畅快的大笑声。
“好了,一个个都快飞上天了,仗还没打完呢!”也是在这个时候,坐在上位的尉迟宣德突然语气严肃地说道。
被尉迟宣德这么一说,场中顿时又变得安静下来。随后,便听到尉迟宣德下令道:“传令,大军围住三门,自明日起,铁骑压阵,大军每日分批进行骚扰,不可懈怠。”
“诺!”
命令下达,燕军当即以刘文远,尉迟敬等人为首,每日不间断地对祁县守军进行骚扰作战。
大军或是佯装攻城,或是在城下骂战,更有几次,趁着陈军松懈之际,燕军果断以假作真,直接便是攻上了祁县城头,吓得陈豹,亲自领兵支援。
虽说最后将燕军赶下了城头,但经此一事,陈豹却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在他的严令之下,城中的守军,包括鲜卑人在内,无时无刻不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燕军再突然袭击。
此举,虽说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使的燕军在短时间内找不到任何漏洞,但也极大地增加了城中将士的压力。
随着城中将士的怨气越来越大,终于,那些本就自在惯了的鲜卑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十二月中旬。
这一日,心情烦躁的陈豹如往常一样在府衙借酒消愁。正喝的迷糊,突然见到门外,两门禁卫正架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来。
待到士兵来到近前,陈豹心中顿时打了个激灵。还不等士兵开口说话,他便率先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是燕军杀进来了吗?”
“启禀大王,燕军并未杀来。是…是鲜卑人,他们来到北门,正巧被巡查的张将军遇上。双方一言不合,便在北门展开了激战。由于鲜卑是有备而来,张将军又准备不足,现在已经快挡不住了,还请大王速速派人支援。”
闻言,陈豹脑中顿时一片炸响
祁县北门,正是燕军围三缺一,故意放弃的一道门。如今鲜卑人出现在此处,还于守军发生激战,其目的不言而喻。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如今所得到的一切,全靠鲜卑人在背后支持。
也因为此,自从他投靠鲜卑以来,不管他自己的身份如何转变。对于鲜卑,他始终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
也正是仗着这一点,鲜卑人在并州,才能为所欲为。
对于此,陈豹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当军中出现了怨气,也是他出面镇压。如此种种,无非都是为了得到鲜卑人的支持。
可如今,面对强敌,鲜卑人却是背信弃义,准备一逃了之。如此情况,他陈豹算是彻底地陷入了绝望。
“哎!”
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无数的心酸与不甘瞬间涌入心头。最后,他还是对着禁军下令道:
“传令下去,打开北门,让张雄回来。”
“诺!”
北门。
此刻,鲜卑人正在发动亡命冲锋。面对眼前这些被他们长久欺压的陈军,他们一改之前的颓态,变得无比凶猛起来。
“将军,大王的援军什么时候到,鲜卑人冲的实在是太猛了,我们快守不住了。”
“都她娘的放什么屁!平时,一个个不都是叫嚣的不行吗?怎么,一上战场就怂了?燕军能挡住他们,你们就不能行了。我告诉你们,今天是能守要守,不能守也要守,谁若是敢临阵脱逃,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一句话,说的是掷地有声,那些正后退的陈军将士,顿时羞红了脸。
军中之人,本就是热血汉子,张雄这一番话虽是说的粗糙,但却是在理。联想到之前所受到的欺压,周围,那些正败退的陈军士兵纷纷停下了脚步。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他们如同是变了个人一般,一个个目光坚定,争先恐后地向着面前的鲜卑人冲去。
一时间,双方竟是杀的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