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年味还未完全消散,虽立了春,下雨带来的寒意还是直往骨子里钻,让人不得不裹紧衣服。
今天罗夏打算去庙里,看看那个总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孤寡老人,顺便再逛逛庙会。
桌上背包里装满了给老人的东西。
“婆,我走了哈,中午不用等我吃饭,我下午回来!”
姚云芬头也不抬,继续给猪舀食;“去吧,顺便给菩萨添点香油钱。”
罗夏看着又大了些得背包,不禁一笑,朗声道,“好嘞。”
背着包爬坡上庙也不影响罗夏速度,路上熙熙攘攘都是上庙祈福的香客,也有三五成群的老嫂子,嘻嘻哈哈地谈笑声断断续续挤入耳朵里。
“徐老姐,这次你拿大高香是求啥?”
庙里没有卖香,卖纸的,坡下有卖,所以都是坡下买好,再自己扛到上面去。
“我当然是求家里人身体健康,事事顺遂呗!”被称做徐老姐的妇女,把比她还高出不少的三根香放在地上,站直身,目光恰好与在后面地罗夏对上。
面型方方,对人处事比较原则化,追求实际,眼神平和,眼仁多,眼白少,为人善良没心机,容易相信人。
唇有点不盖齿,善谈易有口角,鼻头圆,鼻翼有点塌,兰台与法令纹相连,一生不聚财,骨架大偏瘦,转身利索,干活估计一把手。
最吸引罗夏的是她印堂命宫有深长皱纹直冲疾厄宫,这是凶险危难的预兆,脸色浮着少许的死气。
怕被人误会尬聊,停留了两三秒,罗夏赶紧转移目光,随着前面人坐在离她们不远处,耳朵竖起仔细听着她们谈论。
刚开始说话那位大姐神神秘秘的向徐老姐靠近;“我听说三婶死了,她认的儿子居然回来了,还开了一辆什么奔,棺材昨天拉了回来,好家伙,还不是最便宜的柏树棺!徐老姐你就在三婶隔壁,说说我们不知道的事呗。”
“你别说,还真有出奇的地方。”
徐老姐看了看周边陆陆续续投来的目光,压低声音向姐妹团靠拢。
“我家那口子自从帮忙抬了她,半夜总是自己把自己掐醒,现在气温不高,但每晚我那口子都会出汗把被子都打湿,印一个人形出来!”
“我家那个香案自从隔壁那人去了后,每晚都会掉下来,就算放在桌上也会打翻!真的是骂也不管用,在屋周边泼尿都不行,所以我今天来不仅求平安,更是来请白梁老师来看看!”
“天,那你得赶紧去!这几日找白先生问卦看事的人可不少。”
“行,那我上面等你们。”徐大姐一边利索扛起香,冲姐妹挥挥手,就大步向坡上庙里走去。
看来这事又会让白老爷子费几番功夫。
罗夏拍拍屁股上的草跟上徐大姐,与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离庙越来越近,香火味熏得人寒意都少了不少。
徐大姐被香火熏得眼泪直流还是不肯放弃C位,闭着眼睛久久擦不到香鼎庐里。
罗夏好笑得看着徐大姐的举动,侧过身直直往大殿里去。
罗夏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往功德箱里添了香火钱,就往大殿后面走去,上了阶梯,就是一大块空地,能容几百上千人。
算命、卖祈福的符咒、求签、卖各种手工小吃零食的摊子一应俱全。
罗夏在最靠后位子上找到白老爷子,熟练的坐在白老爷子对面凳子上。
边卸下背包边说道:“大过年的,你咋一个生意也没有啊?不是让你换到前面位置去,你怎么没换呢?”
“今天我有一个大生意,我把其他都推了,以你爷爷我的本事不是多的有人来?”
“是是是,这是外婆让我带来的东西,今天你得管我午饭。”
白老爷子提着沉甸甸的包;”好啊,正好老爷子今天带你去黄金楼去吃吃席面。“
“哎呀,今天不会要下红雨吧,居然要请我去黄金楼吃饭?”
白老爷子把包放在摊位下箱子里,顺便上了锁:“都告诉你今天有笔大生意要来,那可不得吃顿好的。”
罗夏拿起桌上一本葬书随手翻翻,心里困惑不已,老头平时一副卦金才十块前,一天最多只算五卦,有白事的一般不会请他,都是请一条龙。
同行很少有人与他合得来,他话多脾气怪,而且酬金方面多数都捐去庙里了,家里除了生活用品,找不出多的东西,三间泥瓦房在村里是相当别具一格。
正在罗夏百无聊奈准备拉着白老爷子去庙里看戏时,徐老姐终于来了。
“白老先生,哎呀!你可得去我家看看啊,我家最近不干净啊!“
“走吧,我等你好久了,待会晚了赶不上午饭。”
两人由徐老姐风风火火地带下坡,徐老姐的男人骑着拉农作物的三轮车在坡脚下等着:“不好意思白老先生,这车刚拉了菜有点泥。”
徐老姐挖了一眼自家男人,又对白老爷子抱歉一笑,麻利拿出干净抱枕,打开就是一人盖的小薄被,铺好示意两人坐上去。
“白老先生不要嫌弃,这是我两平时盖的被子,你垫在下面不会太颠,要不了多久就到。“
“不嫌弃,快点走,你男人看着比你还凶险,不快点怕是会当寡妇啊!”
徐姐老公厚唇有点泡泡眼 ,因上了年纪,一笑眼角与嘴角纹路又多又深,给人一副很木讷的感觉。
罗夏与白老爷子对视一眼,皆看到眼中的嫌弃,徐老姐老公唇厚情欲浓,唇色暗淡色黯好色,眼角夫妻宫纹路多,有又浪又奸猾的嫌疑,面上煞气缠绕印堂命宫,死气浓郁。脖子挂着许多红绳,隐隐约约看到一圈点青紫的痕迹。
路程是短,喝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罗夏先跳下来在搀扶白老爷子,因隔壁在做丧事,车把路堵了,开不进院子里,要走一小节路。
两家的房子不是并排朝前,隔壁房子背面挨着徐老姐屋子左侧,隔壁家与徐老姐家只隔一条小小的排水沟,后门与徐老姐家堂屋不过五六跨步远。
上台阶后罗夏与白老爷子默契停步,跺脚三下,在抬腿跨过门槛,跨出去的脚还没落地,
“哐当!”堂屋里的香案板落在地上,贡果香灰满地都是,香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