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将军,侯爷他叫你去校练场一趟,说是少城主有事找你们。”
时添闻言狐疑的看向乘炀,少城主那个少年?他有什么事情?
裴南袁起身站了起来,理了理方才乱了的领口后,看向时添微笑问,“去吗?”
时添抿了抿唇后点头过去,他倒是想看看,又有什么事情找上门。
少城主叫谷清宁,取自道德经里的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万物得一生。
老城主只有一子,可他到了而立之年,妻子早逝,独子病弱之躯只活了二十几年,便和儿媳相继而去 。
只留下一个襁褓的婴孩。
那个孩子被老城主一点点养大,取命为谷清宁,疼爱有加。可惜谷清宁先天不足,性格怯懦内向,不喜热闹。
老城主费了不少精力都没法改变他的内敛,也就放弃了。如今谷清宁亲自上门,实在是让裴宵有些摸不着头脑。
裴南袁等人匆匆而来,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见谷清宁红着眼眶潸然泪下,情绪失控的被裴宵搀扶着。
裴宵蹙着眉,眼里的震惊之色还未削减。但在触及裴南袁和时添失神的目光他开口,“老城主他……忽然病逝了。”
裴南袁一惊,“什么!”
时添看谷清宁小脸煞白完全站不稳的模样,立即上前搀扶着他另一边。
裴宵收回手,复杂的和裴南袁对视,良久他开口:“我去一趟城主府。”
谷清宁毕竟还小,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甚至不知道怎么帮城主办成丧事。
裴南袁点头于他同行,留下时添照顾谷清宁,后者欣然答应。
老城主为什么会忽然病逝,这个问题让时添很是不解,明明早上他还去过一趟城主府,那时管家是怎么说的?
已经退烧无大碍了,可为什么会忽然离世……
迷惑与不解占据着时添的所有注意力,可是谷清宁却晕倒了,果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时添立即去让人叫大夫,自己则是扶着他去了一个客房,先将人安置下来。
【宿主,我猜你需要我了。】系统很自觉的上线。
“老城主的事情,应该是有人动的手脚吧。”
【宿主真棒,这都猜到了。】
“……是谁?”
【宿主不是已经猜到了嘛。】
时添疑惑,“我猜到了?”
【对啊。】
时添摸不着头脑,可是回想起方才的册子,有点犹豫的让也愣着留在这的乘炀去帮他个忙。
“公子但说无妨。”
“帮我让乔任亮将军带人暗查一下离国商队的近况,最好让人盯着他们。”
乘炀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也会立即去办,当下就去找乔任亮。
时添绝对不会允许蛮奴将斑蛰城搞得乌烟瘴气,甚至还危及到了裴南袁和裴宵。
谷清宁是因为遭受了剧烈的打击才昏死过去,眼下大夫扎了针稳定了他的情绪才留下一副药方离开。
时添守在旁边看见昏迷的少年,很是不安的拧着眉头,双眼紧闭冷汗直冒,像是被无数双手死死扼住拖入泥潭。
时添见状叹了口气,轻轻的替他揉开蹙成川字的眉间。
“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等谷清宁安静了下来,时添才吹灯离开。
外面的天黑的像泼墨一样,时添站在院里瞧着独轮皎洁的明月眸色清冷。
他想了想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这么快的离开,他想要在陪裴南袁久一点。
至少是比这场战争结束还要久。
“这一次我会拼尽全力,一直陪着你。”
……
老城主死装安详,像是陷入了沉睡,可惨白的脸色和没有起伏的胸膛都让姗姗来迟的两人感到惋惜和哀伤。
老城主毋庸置疑是一个称职的好官,爱民如子,从未有什么供人指责的错处。
可是如今却是这个下场,死在家家欢乐庆幸有裴家战神的庇佑和安宁之日。
裴南袁默然感慨,老城主的死太突然了,突然到连他们都觉得恍惚。
裴宵将白布盖上,看向身后抹眼泪的老者,喟叹道,“老先生,还望你多加操劳老城主的丧事。”
老管家泪眼朦胧的点头,面部沧桑的褶皱都快将他的表情吞噬。
“少城主他……”
裴南袁道:“总需要给他一点时间接受突发的事情,他也该学着如何接手老城主的心血。”
老管家点头,佝偻着的身子骨让府内小厮将老城主的尸体安置到棺材里。
裴宵和裴南袁也留在城主府里操劳了一夜,清晨的太阳光蒙蒙亮时,城主府白绫已经挂上了。
不少早起为了生计的百姓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议论纷纷像是一颗石子砸入平静的湖面,掀起剧烈的涟漪。
“城主府一早就挂上了白布,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
“不可能!城主大人身子骨那么硬朗怎么可能会……”
“我昨晚看到了裴将军和侯爷骑着马,急冲冲的跑到了城主府里。难道真的是老城主他……”
……
谷清宁猛的睁开眼,心里的刺痛和沉闷一直都笼罩着他,回过神时,恰好门开了。
时添端着粥推门而入,抬眼就看到谷清宁很不自然的神色,可他还是淡淡的合上门后就把粥递到他的面前。
“吃点吧。”
谷清宁抿唇,回想起昨夜的事情即窘迫又很悲伤,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又溢出来了。
他完全没有从失去爷爷的打击里走出来,他擦着眼睛想要遮掩自己失态的模样。
可是当男子的手落在自己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谷清宁错愕的抬眸入眼就看到他很怜惜温柔的看着自己。
“裴公子?”
时添叹了口气,拿起一块手帕帮他擦拭他的泪水,“如今事已成定局,你继承着老城主的意愿和希望,我想他也不会希望你为他痛苦的活着。”
“清宁,此事事有蹊跷,你现在必须要振作起来,为了老城主也得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谷清宁一愣,抽噎道:“爷爷他……是被害的?”
“这个还需要你亲自查出来。”时添并不想把话说的太死,毕竟这对谷清宁来说会很重要。
因为时添能感觉到,少年对爷爷的依赖性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