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阴雨连绵,雨珠拍打在砖瓦上淅淅沥沥 。
彧城的夜里,明月也被乌云蒙蔽,只露出雾蒙蒙的月光。
七拐八绕的胡同里,忽然响起闷闷的脚步声,一个黑影闪过,紧接着便响起了各方位回荡的动静。
“妈的,让他给跑了!”
“想办法一定要抓住他!”
“往那个地方走!”
……
男人一身黑衣革履打扮神秘,绅士礼帽的帽檐被他压低,刻意的遮掩面容。
他一个拐弯就到了大街,彧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喧嚣四起,时不时还会传来买花人以及拉车夫的叫卖声。
岛国的人,还没有侵略到这里,但各个地方因为烽火狼烟,而导致的颠沛流离,无数国民伤亡惨重。
因此引起所有的国民群起激愤的事情,可是如今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活着。
男人看着热闹的集市,薄唇抿为一条直线,随后正要往一旁走去。
没走多久,他就明显感觉到有谁在拉着自己。垂眸望去,却对上一双含着泪汪汪的眼睛。
好看的桃花眼与纠结复杂的神情,令男人忍不禁柔和出声,“你……有什么事吗?”
少年唇瓣翕合,声音都是软糯的,“先生……要买一束花吗?”
看来是个卖花少年。
许须仲摇头,拒绝了少年的回答。
正想走却见少年一瞬神色黯淡,就像是绝望了一样,怔怔的放开抓住他衣摆的手。
声音都在发颤,“对……对不起……打扰你了。”
少年惨白着脸,悻悻的提着那一篮已经包装好的红玫瑰,独自瘸着身子离开。
许须仲看出了异样,少年的腿,貌似有伤导致他走路都别扭的很。
虽然他没有权利管一个卖花郎的事情,但光看少年目光凄厉的神情,这其中定有蹊跷。
……
“小兔崽子!你怎么一只花都没卖出去?!难道不想活了吗!!”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手上拿着一个皮鞭,只轻轻一挥,打在地上都能响起令人生畏的声音。
其中那个被男人踹倒在地上的少年,更是害怕的浑身发抖。
周围其他和他一样年纪的少年,也都不敢上前替他说句好话。
因为他们,也被吓的不敢动了。
少年眼眶一红,蜷缩着看着眼前犹如恶魔的男人,声音都有些不清不楚,“我……我下次会卖完的……”
男人却嗤笑一声,油腻的五官仿佛拼凑在一起,全都是丑陋的存在,“下次?你还有多少个下次?上一次你就是只卖出去了一朵,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怎么真当老子好骗啊!”男人说完,又踹了他一下,“这回儿该是哪里呢,上次是脚,这次不如就手吧。”
少年愕然,立即惊呼,“不要啊!我知道错了,不要!午爷饶命啊!”
少年边磕头边求饶,洁白的脸都被地上的灰,弄得狼狈,可他不敢停下来,只敢一直磕头。
哪怕额头泛红磕出血也一刻不敢停下,因为但凡停下了,留给他的也只有一顿毒打。
可惜这一次,无论他如何求饶,当鞭子抽到他的身上,留下剧痛灼烧感时。
他就知道,这顿鞭子是免不了的了。
少年痛苦的倒在地上,忍不住发出惨叫,可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挥斥下来的鞭子。
男人似是来了兴趣,一下又一下抽打在少年的身上,嘴里辱骂声不断,从始至终都说他是个废物蠢货。
连靠着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皮都不会用,果真是愚蠢至极。
少年蜷缩在一起,衣服都被鞭子连一起打的皮开肉绽。
周遭无能为力的少年们,都不忍直视的蒙住耳目,因为他们都被这个男人如此抽打辱骂过。
但凡今天任务没有完成,和只卖出去了一只花都会被这个叫午爷的男人,狠狠毒打。
并且还会被关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里,还不给饭吃。
有的时候受伤也没有人帮他们治疗包扎,任由伤口感染加重……最后死亡。
他们是被人贩子绑到这里来卖给午爷的,男人是个实实在在的酒鬼,没钱买酒就让他们当卖花郎去赚钱。
甚至还有的他还让有的少年去扒窃,毫无下线。但凡是和钱沾边的,这人就会有两副面孔。
但这一次,男人似乎是不把少年打死誓不罢休的气势,甚至都红了眼,脸上弧度愈加狰狞。
正当少年想着一死了之之时,有人一脚踹开了大门。
将众人看的一怔,甚至连午爷手头的动作都停了。
他的地盘可没有人敢这么一脚踹开,砸场子的!
旋即就朝着那人破口大骂,“你又是哪里来的人!居然敢踹我的门!找死的吧!”
男人出手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尘,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寒光,并不在乎午爷挥着鞭子的趋势。
只是默默的将这个仓库里的一切,打量了一遍。
最后落在那个已经浑身是鞭痕,鲜血淋漓的少年身上,良久他的声音响起,像是取魂的恶鬼,“该死的人是你,哪怕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说话,他从衣袖里取出一把枪,上膛后便朝着男人的腿毫不犹豫的开枪。
随着男人杀猪般的尖叫声响起。
那一刹那,少年觉得这个忽然闯入的男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祇。
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拉回人间。
可是那么神秘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因为自己而久留呢。
少年嘲讽似的想着,也再无力气倒在地上,就连呼吸都显得艰难困苦。
他真的很想要哭,一直以来都生活在这种不是挨打就是挨饿的地方里,简直就是炼狱。
如果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那么痛苦,每天吃不饱睡不暖,甚至还不会挨打挨骂。
这么想的,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瞬间。
他看到男人将午爷狠狠踩在脚底下,最终结束了他的性命。
再次醒来只觉浑身冰凉,背后火辣辣的痛感一直折磨着他,甚至饥饿都快强过困意。
他入眼就看到了白花花的天花板,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入心,他很不喜欢。
“你醒了?”男人如玉的嗓音在一旁响起。
令少年浑身一颤,几乎僵硬的转过头,对上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