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天告别他们,就独自离开。
他身为杀戮者,还有属于自己的使命,哪怕是为了先前和时添的合作。
他也要还人类一个安定。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但他们都为时添和容执的牺牲歌颂铭记。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在愧疚。
人心叵测,是善是恶,又有谁可以断定?
费榷和唐森留在了光明基地协助温醇重建人类的家园,第一时间就放出被关在房间里好久的挽挽。
有的时候,小朋友什么都懂,甚至不用说都能感觉到什么。
他没有问时添哥哥去了哪里,只是沉默的站在温醇身边安慰他。
因为温醇比所有人都需要他。
顾少虞可以永远仇恨自己,只要记住一个名叫温醇的人,他就心满意足了。
——
………
xxxx年,距离末世已经过去五年。
那些被蜃尸大量破坏的建筑也在逐渐修补。
温醇成为了国家的领导,全权负责人类的一切,他不眠不休就是为了尽快将世界恢复雏形。
肖毅天也在一人独自漂泊了那么久后,情不自禁的回到了当年东逐基地的位置。
那里早已经演变为了一个小镇子,许多人类的欢声笑语似乎在告诉他,危险消失了。
可是没了杀戮,他又能做什么呢?
肖毅天愣神许久,站在远方不发一句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他这五年来,无时无刻都在思念卫时予,现在见到了,反而无话可说。
或许思念沉淀,或许……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出一句慰问的话。
如此沉默许久,卫时予才愤愤的拽住肖毅天的领口,怒骂道,“混蛋!你到底还要一个人这样孤独到什么时候?!”
“难道连见都不想见我吗?!”
“不……不是的。只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肖毅天手足无措,只身侧影已经让他习惯了沉默。
许久不说话,他都快忘记了。
卫时予怎么可能不想他呢,只是看着他傻愣的模样,一口怨气也郁结于胸。
这人真是个傻子!
……
远处的顾少虞看到了这一幕,默然无言。
反而身后,拍了拍他肩膀的时期若有所思道,“听说温醇一直都在尽快布置人类的建设,五年过去了,你还恨他吗?”
“……当然。”
时期只笑道,“其实这件事情没有对错,只不过每个人立场不同,做的事情也有相对的对错。”
“你……也不要一直放在心上,总该放下来的。”
话虽如此,可温醇还是活生生逼死了时添和容执,这件事情他无法释怀。
或许他的恨意被时间冲刷的只剩下一点,可是依旧想起来,还是有一股无名的恼火。
而恰好不远处在凉亭处喝着茶的五人,闲情逸致聊天。
宥齐道,“前不久梁家两兄弟传回来消息,说是去各地游玩去了”
“宴几道娶了媳妇,现在还怀孕了,很快他就要当父亲了。”
傅砂浅笑着喝了一口茶,“安定就好。”
贺震南看着今日的阳光热的很,家家户户都在晒被子,忽然开口道,“要不然我们去游泳吧。”
东方如右很不赞同,“都上了岁数,还去游什么泳。”
宥齐却赞同,“好啊好啊,好久都没去了。”
沈军和傅砂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任由他们争执。
……
费榷看着已经不知道出神多少次的温醇,又一次扶额道,“温先生,你若是真的想走就走吧。”
温醇却摇头,自我洗脑,“还不到时间……”
“你若不去说清楚认错,只会让矛盾和仇恨越来越深。”
“……可是要是他不愿意原谅我呢?”
“那就求他原谅……实在不行那就一直求。”费榷坐在椅子上,试图劝解他,“总有一天会原谅的吧。”
温醇思绪涌动,他还有疑虑,只是就这么甩手走人恐怕……
“若是你不放心自己离开后国家该怎么办,还有我呢。不光有我,唐森还有挽挽我们都会留在这里,完成剩下的任务的。”
温醇心动他站了起来,呼之欲出的想法,令他迫不及待的就走出了办公室。
费榷来到门口看着远去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消沉了下来。
“阿榷。”唐森忽然出现,小心搂住满是疲惫的他,“别担心了,有我在。”
费榷阖眸,轻声应了一句。
——
温醇驱车便朝着东逐的方向而去,他的心里现在全都是想要赎罪认错的念头。
哪怕顾少虞恨自己,他这次也绝对不会在放手了。
大不了,他情愿死在顾少虞的手里。
似乎是有所感应,顾少虞早早就盯着外面发呆,甚至连卫时予的话都没能听的进去。
“少虞?”
“啊?怎么了?”
卫时予给他递了一块饼干,含蓄道,“今天恰好是他们的祭日,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顾少虞沉默。
其实对他而言,容执就像是他的哥哥,从被带出孤儿院起,他一直都在惶惶不安里。
收养他的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大叔,这个大叔原本有妻子,但是因为难产去世了。
大叔孤独了好久才决定收养自己。
他从未苛待过自己,只是……他能够显然感觉到,在他的生活里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但没多久他就抑郁而终了。
顾少虞不明白爱是什么,只知道爱会让一个人活的痛苦,甚至每一次他看到养父心痛至极的对着照片上的女人落泪。
他的意识里,一瞬间就知道爱会让一个人行尸走肉。
尤其是在他看到了容执和时添的结局,他也就更抗拒此类情爱。
可是对温醇,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情绪,所以他不敢也不想。
良久他才点头,卫时予见状朝着早已准备好祭奠的东西的肖毅天等人,就拽着他一起走了。
时期早在将他们的尸骸带回时,就找了一处风水宝地安葬。因为他们的尸骨化为了齑粉,所幸葬在一块共用一个墓碑。
上面的字眼也是用小刀,一笔一划刻出来的。
顾少虞和肖毅天等人站在墓碑前,替坟头长出来的杂草铲除。
卫时予则搀扶着时期让他将带来祭奠的糕点摆好。
沈军众人也在此刻沉默不语
容执和时添这一生,活的艰难,他们有要维护的责任。
所以聚在一起同命相连,所以彼此相互救赎。
可却在灾难到来的一刹那,所有建立的情感,反而会成为负担。
就比如时添会为了容执,心甘情愿从城墙上一坠而下。
因为他在赌,赌他爱的男人会不会在一刹那想起他,接住他。
答案是,他赌对了。
那个男人即使变成了蜃尸也在关键时刻,顺从灵魂和本能也要接住他。
所以时添无憾了,他不会让男人一个人,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
有他陪着他……那就不会孤单了。
顾少虞看着众人悲戚的神情,忽然卫时予叫他回头。
他转头看去,恍惚在远处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小心翼翼的躲在废石后,哪怕只是远远望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何必呢……
可他知道这个人不会和从前一样,在放手了。
卫时予了然与肖毅天相视,和他执手替墓中祭奠的二人送去祈祷。
同样那是他发自内心虔诚之愿。
祝愿容执和时添,下一世再见,重续前缘。
至此永不分离。
命运的齿轮旋转,将两颗炽热的心脏紧紧相连。
一生一死,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