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渊沉思的脑海中闪过计霄站在擂台上自信夺目的身影,他站起身悄悄没入寒冰潭。
看着没入寒冰潭的黑球,计霄没有过多反应,这是它自己的选择,想要强大没有错。
刺骨的寒气从皮肤深入骨髓,心脏好像被冰封,有一瞬喘不上气,他咬紧牙关忍住。
意识昏昏沉沉,他好像回到了最开始有记忆的地方,那里漆黑见不到一丝光亮,每天都是冰冷的风沙刮过皮毛,唯有一块石头能为他提供温暖,可是当混沌被劈开,那块石头也弃他不见。
他在那里等了又等,他不愿去别的地方。体型高大,魔力高强的恶魔族被天使逼到那块地方生存,他被人驱赶殴打,有利可图的小魔割去他的龙角,将他丢入浑浊腥臭的水潭。
他四处躲避,可是在遇见计霄前,他实在饿不住,想去捡掉在路边的一根骨头,骨头很难吃,但是他真的饿不住了。
有人发现了他,他没有父母族人,没有人撑腰,他就像个出气包,被人踢来踢去,后来他们发现他的尾巴很漂亮,沾着黑血的刀自上而下,切断他的尾巴,疼得他眼眶发红,但是他打不过他们,他的反抗在别人眼里就是无力挣扎。
魔气自寒潭溢出,计霄游过来将黑球抱起,一丝神力注入他的识海。
“静心,不能有杀欲。”
魔气安稳过后继续躁动,试图缠绕计霄进入她的识海,计霄在寒冰潭设下结界,用神力安抚黑球身上的魔气。
金色神力顺着北渊的眉心进入他的经脉,堵塞经脉的魔气被安抚疏通,顺着神力在经脉中流转,经脉在夜里不断扩张,原有的魔力不能满足它的需要,开始排斥神力,将它挤出体外。
计霄收回手,看着怀里沉睡的黑球,也许他不适合这里了。
为了方便黑球锻造经脉,计霄抱着黑球在寒冰潭泡了一夜。第二天北渊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体内的变化,体内残余的神力也快被魔力吞噬消化。
他跳下床,没在院子里看到计霄,来到校场,看到她坐在主座上看着比赛,对于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他傲娇低跳上桌子,等着这个女人主动和自己搭话,可是她一直专注低看着擂台,不曾分一丝目光给他,心底的戾气浮上头。
计霄知道黑球来了校场,她只是有些舍不得,养了一年,将它放回无极渊还是担心它会不会被欺负,能不能适应那里阴暗的环境,万一找不到食物是不是要吃那些丑陋的魔兽。
主座上的两人心不在焉,一天都没搭话,春雨都感受到了战神对黑球态度的变化。
夜晚,临睡前计霄将生闷气的黑球抱起,这一年她发现黑球很聪明,通人性,能听懂她的话。
“黑球,你喜欢这里吗?”计霄软热的脸颊蹭了蹭黑球的脸。
这句话让北渊愣住,其实这里是他出生以来待过最舒适的地方,没有嘲笑和殴打,这里的人也许因为计霄的原因,都很喜欢自己。
它犹豫地点点头。
“那你想不想回到以前的地方?”因为黑球点头的愉悦很快褪去。
北渊猛地抬头看着计霄,她眼里有不舍,但更多的是认真。
“因为你的经脉因为寒冰潭的缘故已经冲开,看你的天赋还极高,我觉得你回到无极渊会有更大的成就,所以现在问你的想法,想不想回去?”计霄看着黑球亮闪闪的眼睛,有点难过。
如果是以前北渊会毫不犹豫地留下,因为留在这里是他最好的选择。可是现在,他可以修行,又想到前次在擂台上看到的,自信清冷的身影,整个人散发着光芒。
他想要达到和她一样的高度,想与她并肩。
北渊低下头,沉思一会后点点头。
计霄得到黑球的答案也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抱着它。北渊拍拍肚子上的手,以示安慰。
“好了,睡吧。”计霄深吸口气,抱着黑球入睡。
今夜是两人的不眠夜,但是谁也没打算打破这份寂静。
计霄跟在巡逻队伍后边,等队伍走远,她展开翅膀,带着黑球跳下无极崖。这是北渊第一次看见计霄的翅膀,很漂亮。
崖底一如既往的黑沉,看不到一丝光亮。计霄蹲下将黑球放到地上,摸摸头。
“你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行咱就跑。”
“这是我换羽时掉落的羽毛,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通过羽毛联系我。”计霄从锦袋拿出一支羽毛放到黑球身前。战神换羽,除了一根放于神像庇佑天使族,只有这一根可以自己留着,其余都要被烧毁。
北渊点点头,衔起羽毛,深深地望了计霄一眼,转身走进黑暗。
看着走远直至消失的身影,计霄有种老母亲的难过,虽然她和它说是朋友,但其实自己把它当孩子养,现在孩子要离开自己去成长,她们之间与常人更残忍,因为她们不会再相见。
站了一会,计霄展翅离开,而一直站在角落的北渊走出来,朝计霄离去的方向望去。
“会再见的,计霄。”
计霄回到院子,泡进寒冰潭冷静。
黑暗边境与无极渊一样,没有四季,不同的地方在于,黑暗边境有日夜之分,而无极渊没有。
无数个日夜过去,计霄站在小池边看锦鲤,听到门响总是会忍不住回头,希望可以看到黑球,可惜一次都没有。
“战神,都五年了,黑球应该是不会回来了。”春雨看到战神回头望的动作就知道,战神又想黑球了。她能理解战神,在她们玩闹的时候,战神就已经在练习术法,为天使族的未来勤奋,而听父亲讲,因为这一届战神天赋极高,族长对战神的要求也很极端。
按照往年,战神都是成年换羽后再浸泡寒冰潭,辅助修行,而计霄战神则从小就浸泡寒冰潭,听说寒冰潭的水刺骨冰寒,也不知道幼时的她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我知道的。”计霄看着远处雾蒙蒙的天,她知道的。
最新的军情说无极渊的恶魔王被人暗杀,恶魔族人心惶惶,杀心四起,也不知道黑球能不能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