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龄女子离开布庄后,悄然间变换了装束,身着一袭秀雅长衫,缓缓来到了月荷湖。
此湖乃是煌炎城远近闻名的一处悠闲之地,景色宜人,湖水清澈见底,幽绿小岛如绿宝石镶嵌在水波中。
许多年轻男女闲日里便喜欢到此游玩,与绿水作伴,同孤舟对饮,悠哉乐哉。
闻名泰州的青楼云垂舫亦在月荷湖中,乃是整个泰州,无数男子的神往之处。
此舫原名青湖坊,自从那位云世子殿下多次垂青流连于此,遂改名云垂舫,一时间名声大噪,吸引了许多达官贵人的到来。
谈起云垂舫,不得不提起那位美艳绝伦的花魁柳三娘,豆蔻年华便艳压北境七州,婀娜舞姿,风情万种,迷倒万千男女,被评为虞国十大花魁之首。
每一日都有人砸锅卖铁,只为来此一睹佳人风貌,更有狂人扬言倾家荡产,只为与柳三娘共度一夜春宵。
可惜。
自柳三娘入世以来,那位云世子殿下便对其一见倾心,豪掷重金为其护身,绝不允旁人染指。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圣感,反而让旁人心生幻想,更觉此女美艳不可方物。
就这样一位寻常人难见一面的绝代佳人,此刻身着华贵金蝉丝衣,头戴百凤羽钗,却如卑贱奴婢一般,跪伏在妙龄女子身前。
“奴女柳三娘,见过竹蛇大人。”
“起身吧,”妙龄女子轻道,取出一个玉瓶,接着道:
“明日我会派人来此为你赎身,你速将消息放出,最好闹得满城议论,再以此为由,三日后将那人约至此地一叙,此玉瓶中的毒药无色无味,你将其混入酒中,给那人喝下即可,你可明了?”
“三娘明白。”
柳三娘眸光微颤,但很快便恢复常态,毕恭毕敬收下玉瓶。
妙龄女子一把抓住她的玉手,将她揽入双腿之上,二人美眸对视之下,前者含笑道:
“听说你这些日子对那人朝思暮想,整日茶饭不思,难道说你当真对他动情了?”
柳三娘嫣然一笑,略带自嘲道:“竹蛇大人说笑了,三娘自知身份,与那人不过是逢场作戏,怎敢妄自动情。”
“最好如此。”
妙龄女子指尖划过绝美女子脸颊,在其雪白细腻的玉颈上绕圈,惹得她脸红耳赤,只听她颇为撩人道:
“此间事了,你的任务便圆满完成了,此前承诺允你一家团聚,去一个新的国度地方重新生活,自不会食言,至于绝命散的解药,我们会差人专门定期送到你手里。”
柳三娘强忍着酥痒,娇声道:“多谢竹蛇大人,三娘定不负所望。”
“不过如此妙人,送出去可惜了,你若是愿意跟随我,本大人自不会亏待你。”
妙龄女子轻咬她的娇嫩耳垂,场面一度火热。
见柳三娘面露惶恐,妙龄女子轻盈笑笑,摆摆手:“此行事关重大,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待任务完成你我再另做商量。”
......
随着源源不断的死囚送入死牢当中,景云的修为在急速提升,如今已是凝气九层修为。
据虚煞功所述,某些特殊体质的修士可以冲击凝气十二层,是为真正的凝气期大圆满之境。
景云一番尝试,发现丹田之中的煞雾的确还能继续壮大,表明他尚未达到凝气期的极限,还可以继续冲击更高层次。
昏暗的死牢,常年不见天日,本就潮湿阴冷,如今更是遍地冰霜,就连那盏盏烛火都是无比冷寂。
这一日。
棺材铺老人正盘腿坐在一个黄铜炉旁,炉中烈火正盛,飘出滚滚黑烟,老人一边津津有味看着书,一边拿着一把破蒲扇,轻轻扇过,黑烟竟消散的一干二净。
蒲扇再动。
一旁的死囚尸体浮起,自行落入炉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突然。
一股阴寒煞气如滔天海浪一般席卷死牢,冰霜崩碎,大地震动,一排排棺材同时咣当落地。
吓得老人猛地一哆嗦,鸡毛疙瘩起了一身,不幸又崩碎了一个大黄牙。
“他妈的!那......”
他眼睛一瞪,正欲怒发冲冠,却又很快忍了下来,颇为忌惮的瞅了一眼地下通道的方向,最终不了了之。
“嚯嚯了这么多死囚还不够,这位大官人是要把地凿穿呐,”他默默咂咂舌,敢怒不敢言,只能伸出手指沾点口水,继续翻书。
敲门声响起,老人眉头微皱,漫不经心道:“何人?”
门外头那人轻道:“在下泰州总兵陶冉,邀死牢中的那位大人一聚,劳烦通报一声。”
“陶家的小娃娃?”老人讶然道,“不错不错,两脉通透,玄力澎湃,根基很稳固。”
不消多时。
一道冷厉身影闪出地道,他看了一眼老人,点头示意后便离去了。
陶冉,年长景云几岁,曾是国子监同窗,从小形影不离。
想当年。
二人鲜衣怒马,笑看王都芳华。
实为一对风流不羁的至交好友,时常买醉后,干出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被王都百姓尊敬的称为“大黑牛”与“小白龙”,合称“黑白双煞”。
若是旁人前来叨扰,景云断不会轻易出关,陶冉却是例外。
回到世子府,纪主管见二人这架势,顿时了然,当即派人在湖中凉亭摆上好酒好菜,三个酒虫总算齐聚。
几坛美酒入肚,三人从家国大事聊到天文地理,再到儿时趣事,气氛一时欢愉。
景云面颊微红,含糊道:“记得国子监的郑钰么?那时候你一直怀疑他是女扮男装,有次带我去偷看他洗澡,结果偷看不成,被人发现以后,郑钰提着刀逃了我们十条街,幸好有我大哥打掩护才躲过一劫!”
“记得记得!”陶冉满脸兴奋道,“话说郑钰那小子,绝对是女扮男装,那双腿,一根毛都没有,又白又嫩,哪里像男人的腿!”
陶冉举起酒杯,脸色涨红道:“还有一次,咱俩不小心从船舫跌入河中,满船的小娘子不顾花容失色跳水来救你,没有一个救我的!”
景云笑了一阵,道:“当然了,那时候你外号‘大黑牛’,姑娘们都不喜欢你,就连你爹娘都认为,你若不是出身于将军府,在村里连老婆都讨不到。”
“嘿嘿,没成想如今我妻儿两全,你这个‘玉面小白龙’反倒成了孤家寡人,”陶冉醉醺醺道,“对了,老云,三娘她......”
听到这个名字,景云脑海里浮现一个美艳动人的倩影,冰肌玉骨,皮肤吹弹可破,一转眸倾国倾城,一开口柔情似水。
那可是第一个,一眼就让景云心中小鹿乱撞的人间绝色。
“她要成亲了,”陶冉稍显犹豫道:“后天她将启程前往王都,给吏部尚书的儿子做二姨太。”
景云神色一滞,眼眸中闪过一丝怅然,“就是当年国子监与我们同窗,被称为少年诗神的那人?”
“对!”
陶冉神色复杂的望向景云。
“就是没事儿喜欢站在假山上迎风诵诗的那个,太能装了他,那回,咱俩实在没忍住,趁夜里给他套上麻袋,还揍过他一顿呢。”
“也好也好,好歹是大户人家,”景云有些不知所言。
纪主管在一旁,默默为两人斟满酒。
“好什么好,你忍心看她嫁给那样的傻货?”陶冉略显失望,又道:“她托人让我转告你,她想见你最后一面,三日后戌时,云垂舫相见。”
景云沉默。
“她知道你是世子殿下肩负重任,也知道只有王公贵族的小姐才是你的良配,你给不了她名分,但也不要留下遗憾,毕竟当年你遭奸人谋害,身中巫毒,是她舍命救你,无论如何,你该去见她一面。”
“我会去的。”
留下这一句,景云一夜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