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什么时候...大概是在你们各自被封为特别行动队队长不久之后，我遇到了资助方的神秘人。他们给了我这个。然后跟我说，只要想变强，这个秘密武器就会回应我。哈哈，简直就像是神之眼一样吧？我也没用过神之眼，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空索性同对方一样，席地而坐，抬头望着屋檐：“那是...邪眼。”
是全新的没有听过的名词，哲平感觉不仅是浑身没有力气，自己大脑好像也被锈住了一样，回想起之前梧桐低垂着头站在他面前，对方额前的头发遮蔽着看不清表情。
“邪...眼？听上去是个不太好的东西呢...和神之眼，有什么不一样吗？”
“它会透支使用者的生命。”
“......”
不，自己不是没看清。
无可奈何，疲倦，愤怒，皆在那人眼中。
梧桐还问了，现在，在知道原先那个秘密武器发挥不出作用是她干的以后，有怨恨吗，去找资助方再要第二个东西的时候，有想到不对劲吗？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有后悔吗？
“这样吗...确实，像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有风险也很正常吧。最近这几天，我越来越疲倦，心里也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之前只是战斗后会更累一些，结果今天回来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清东西了。”
——人类弱小，贪心，功利，善妒...要细说那些缺点的话，一箩筐一箩筐能数到三天后。可是哲平，哲平啊哲平，人类能在魔神战争中所活下来，没有成为古书上一页简单的灭绝记录，也是因为这些啊。
哲平捂住双眼，梧桐的那些话又回荡在了耳边，如此清晰，如此悲伤：“真是遗憾啊，本来还以为，要赶上你们了...哈哈...”
——因为弱小，所以为了不被愚弄而拥有智慧，进化出了言语，磨砺了手艺。因为短命，所以迸发出了像闪耀夺目流星划过天空般的绚烂花火，面对未知充满好奇而非畏惧。因为贪心，所以会用没有翅膀的身体拥抱天空，抬头仰望群星，触摸月亮。
“我果然，没在被神明注视着啊...可为何，这次，我却不再觉得这是件多么绝望的事情了，空，若你见到梧桐，帮我转告她吧，转告她，不怨恨，犹豫过...”
——正因为生来就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才可以去拥有一切。神明的注视，真的那么重要吗，它抵得过岁月里那些，在你身后，身旁，千千万万个曾注视过你的全部视线吗。它抵得过那些，你跌跌撞撞一路走来怀中拥有得所有吗。
“还有...稍微后悔了啊。”
——哲平啊哲平，过几天会是个好天气呢，等到时候，我们的队服做好了，你让空帮你把你的那份也取回来，我们一起换上，出海逛一逛也不错。
“没关系，没关系...让我休息一会儿...休息一会儿...说不定就没事了...我还和梧桐约了事儿呢，要是放她鸽子，那可就真的太可惜了。”他想，他该停下脚步，回头看看那些注视着他的人了，他该由自己来注视自己了。
他的执念，他的笨，钻牛角尖一头栽进黑路里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哲平啊哲平。
但愿这算不上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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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将收缴来的所有邪眼和详细名单都交给了珊瑚宫心海，看着旁边被担架抬走，气息微弱的哲平，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
军队绝大部分的人，虽然出现了生命力流失的现象，但情况还不严重。但也有少部分人，像哲平这样的，进了五郎所单独开出来的伤兵营，留待观察。
虽然将士们闹得厉害，明知是邪眼还要用下去，但在梧桐及其队员们，言语和武力的双重努力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算平息了不少。
珊瑚宫心海要去一趟前线，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军心一定会有所动摇。如果幕府军趁乱进攻，之前的所有可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只是在梧桐问对方，怎么一直没见到空，空去哪里了时。心海突然顿住脚步，无奈回答，旅行者决意要去阻止愚人众的计划。大约一刻钟前，就已经离开了。知道这个消息，梧桐头更痛了。
锁国令还在继续，所以，邪眼就是在稻妻生产的。而且能够调动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背后必有本土势力的支持，比如那个叫天什么奉行和勘什么奉行的。
若想要阻止，就只能捣毁愚人众生产邪眼的工厂了，但按空那个急性子，怕是没管有没有重兵把守，也没管带不带军队人手。
硬冒险啊。
梧桐撑着膝盖喘气，身体的严重不适让她眼睛发黑珊雪花屏，小黑屋在她收缴邪眼的时候，把她拉进去又迅速踢出来，好像踢到她命门了一样，要看就当个观众好好看，别乱动手脚啊。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
小黑屋的死期又再哪里。
空应该不会很难办，她收缴邪眼的时候，心海还没下命令，等把名椎滩前线上的那些都缴完了，海祇岛的收一半，这才收到的命令。这么做的原因一是想尽可能的再多保住些人，二就是，防止事情发酵，愚人众听到风声，携罪证逃跑。
为什么不交给其他人去干呢，她怕这件事变成御影炉心Pro Max版，三级烧伤拖成癌。
有时候稻妻某环节的工作效率，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蚂蚁竞走十年了！还搁这儿磨洋工呢！
另外，关于邪眼工厂，既要满足庞大，必须隐蔽，又要邻近交通要道，保证原材料供应，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不多，在结合士兵们收到邪眼的地点推断，工厂就在八酝岛西南部的临海山崖。
到达目的地后的梧桐，看着散落一路的狼藉，把漏网之鱼解决掉后，无言跨过倒在地上没了生息的众多守卫，踏入工厂。
同时，四五条黑蛇吐着信子，在门被推开的瞬间，一溜烟游进阴影中，如蛛网密织，开始在这里，替它们的小主人寻找那位金发的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