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目送斯坦利走远,派蒙叉着腰恢复了正常音量:“他果然非常心虚啊。”
“没办法,谁让他对杰克夸下海口了呢。”温迪转身耸肩,摊手:“不过...再看一次,果然有意思。不愿遗忘过去,而抛弃现在的人...如果他被迫迈出向未来的第一步,又会踏在什么方向呢?”
梧桐看着突然感慨起来的温迪,也有些被传染:“踏在什么方向,那也都是未来。”
“嗯?你们再说什么?”派蒙歪头,温迪和梧桐好像在关于斯坦利的这个话题上,但几句又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内容。
空也有些在意,询问梧桐:“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但这次得到了否定回答。
“还没到那种程度啦,我只是在接温迪的话。”梧桐有些无奈:“而且我和斯坦利也没有很熟。”
于是空和派蒙又把目光移向面前这位风的化身。
无处不在的风笑着挠挠头,告诉他们刚刚其实只是自言自语而已。并给出提议,今晚要不要去天使的馈赠看看。
既然风都迎面送来了答案的气息,那岂有不寻的心思。
来到天使的馈赠,倒是没想到迪卢克今天也在酒馆,同温迪一起坐在斯坦利身后,梧桐和空悄声说,先前来酒馆,来一次见不着一次,这两天居然能天天见,迪卢克是不是在查账啊?
空想到刚刚他去点饮品的时候,和他简单寒暄了两句的迪卢克。
今天人少,乐得清闲。
原来有钱人闲下来就会数数账户里的摩拉数吗?
好像也挺合理。
随着桌上酒瓶的增加,原本还能直起身子喝的斯坦利,已经醉趴了,嘴里还念着什么。
坐在一起的温迪和空靠后凑近听。
“...坦利...斯坦利...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派蒙惊讶地问:“他怎么在喊自己的名字啊?”
空有些纳闷:“莫非...还有别人叫斯坦利吗?”
“我只听过这个斯坦利。”梧桐同样茫然。
最意外的是温迪,他说,连他都没听过第二个斯坦利,
风神虽然不怎么管蒙德的事,但却能清楚的记住每一位蒙德人的名字。连温迪都没听说过,空霎时觉得这个斯坦利,更怪了。
“呜呜!呜呃...斯坦利...”
斯坦利胳膊垫着额头,肩膀不住的颤抖,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啜泣声。
“当年在烬寂海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啊!为什么我冒用你的名字,你的灵魂都不来阻止我?斯坦利!”
本来低着头认真听醉话的空和梧桐,抬起头张着嘴无言对视,眼睛里都是如出一辙的诧异和惊愕。
“要不是为了保护我这个新人,你也不会死在那个无风的地方!你已经有了大冒险家的名号,可,可就为了我这种废物,你再也不能变成传奇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呜咽,并再一次试图用手臂掩盖他的痛苦,时不时的啜泣连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派蒙看着斯坦利,也有些悲伤的问出声。
温迪皱眉:“...我想,当年他确实找到了烬寂海。在那里遇到的危机,也是真的。只不过,那个和他一起冒险的同伴,才是真正的大冒险家斯坦利。真正的斯坦利,是为了救我们认识的这个斯坦利而死的吧。”
派蒙听完温迪的解释,变得更加忧伤起来:“...那这个斯坦利之所以叫斯坦利,是因为他偷了别人的名字吗?”
那位假的斯坦利缓缓抬起头来,满脸泪水的拿起手边的酒,猛灌入喉,又重重砸下。
“斯坦利...我害怕了这么多年,我怕蒙德城里的人把你忘的一干二净,所以到处说你的冒险故事...我要让蒙德人都记住,斯坦利抵达过烬寂海的中心...他是最伟大的冒险家,他还活着!”
“斯坦利不会死,因为我就是!...因为我就是...斯坦利...对不起,斯坦利...连我也老去了,我也老啦...”
“唉...你们几个,还想偷听到什么时候?”
.......
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斯坦利趴在桌上一边愤怒一边逃避,大喊着让他们离开这里,而欣喜的杰克则专门赶来,只为道出可以继续冒险下去的喜讯。
年轻新人纯粹的渴望与崇拜,反而让假斯坦利更加唾弃自己,嘲笑自己。
梧桐举起杯子,凝结在杯壁的水珠滚落到手心,砸在地板上。
但是,在蒙德的子民面前,温迪是善良的,巴巴托斯是仁爱的。在蒙德,轻柔飘逸的风一直在,巴巴托斯也一样。
是在烬寂海里,求而不得的风声。
穿梭在指尖的触感,梧桐将视线从地板上晶莹剔透的水渍,抬头移向飞上高天的那束青风。
最后,斯坦利找到了真正的自己,杰克也成功自立了,好事成双,非常值得以一杯好酒来庆祝。
可现在,风好像变得沉重了。
若不是她提前知道这段故事,都要被骗过去了。
“可算来了。”
派蒙叉腰飘在温迪身后:“真难找!下次别打这种哑谜了!对了,卖唱的,你拿到酒了吗?”他们还以为在风起地呢,到了发现居然没人,梧桐手握拳一拍,才反应过来。
温迪听到酒,嘴巴微微嘟起:“拿到了,杰克这家伙,说是什么珍藏又珍贵的好酒...结果只不过是半瓶苹果酿而已嘛。”
“真怀念啊。第一次在这儿看风景的时候,我还不是这副模样。”
“不是...这副模样?”空也学着梧桐,坐在巨大神像的手臂上,对正在眺望远方的温迪疑惑。
“大约两千六百年前,尘世尚未划归七神所有,那时,旧蒙德被暴君吹起的飓风包围,连飞鸟也不得通行。”
“旧蒙德?”派蒙趴在梧桐臂弯里,歪头:“啊,我想起来了,就是现在的风龙废墟吧?你以前提过!”
温迪点头:“是的,曾经统治那座高塔的风之暴君,是龙卷的魔神迭卡拉庇安。而那时的我,只是千风中的一缕。并无神灵之格,也不成人形...只是风中细微的元素精灵,是一缕能够带来细小的转机与希望之风。”
派蒙:“只是元素精灵?不是人形?咦?温迪,你以前不长现在这样吗?”
“嗯,我现在的样子,其实也和那位假斯坦利先生一样,是借用朋友的喔。”温迪闭上眼睛,轻抚琴弦。
“我要说的故事开始与旧蒙德,在那暴君统治的国度,我认识一位少年,少年懂得弹琴,寻着自己的诗篇,但他生在风墙之内,从来不曾见过蓝天。”
“‘我想看见飞鸟翱翔的模样。’少年眼神倔强,瞳中有光。但他的声音被呼啸风声盖过,因为龙卷只会收取颂歌,不再留下其他声响。真正的天空,囚笼外的诗与歌...难道不是,值得为之而战的愿望?所以少年对我发出邀请:‘与我同去吧——碾碎暴君,撕开风墙。’少年揭起反抗之旗,我亦投身追求自由的战争,冲破囚笼之人一路得胜,令神位崩毁,千风卷乱,诸国动震。”
“在硝烟中我们见证暴君之殁,在灰烬中我们见证高塔崩落。如是,新蒙德之肇始——自此,无人再登王座。”
......
梧桐坐在神像的手臂上,听着温迪用不再活泼的语气讲述着少年与旧蒙德的故事。
嘴里临走前喝的苦咖啡,苦到都能尝出酸味了。
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斯坦利被困于无风之地,汉斯亚齐博尔德被斯坦利困于负罪之境。
那温迪呢?
少年死在活起来的蒙德里,温迪活在少年死去的未来里。
“啊——有时我会觉得,你有些过于聪明了。不过,朋友之间,也许就是要心知肚明才好。”空用想吃苹果的借口,支走了一直好奇的派蒙,温迪笑笑:“美酒,微风...这样的时刻,总会让我忍不住想起...想起那首,从他那里听来的歌...”
梧桐侧身将纸折成的小鸟轻轻放在对方手中:“我们会好好听着的。”
飞翔吧,飞翔吧。
就像飞鸟那样。
代我看看这个世界。
代我飞到高天之上。
a time has e for battle lines,we will cut these knotted lies,and some may live and some may die...
今晚派蒙没有没有和梧桐睡在一起,受今晚所经历的事的影响,画完画后,梧桐转着笔,将现世里的一首英文歌转换语言轻轻哼着。
“有魔力的人呐,投身战线前排吧,那些枷锁必定会斩开,有牺牲也会有未来...”
“有魔力的人呐,你能否终将看清?暗盲曾主宰,而今可为阳光喝彩,手中是可信赖的力量,历史的悲剧将不再重来...”
斯坦利的事情过去后,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温迪了。
而且除了因为个人原因总是不回来的尤菈以外,梧桐数数人,貌似就剩下个阿贝多总是泡雪山毛都抓不着。
但是雪山这片区域,她也不敢贸然带着空去,要是不小心打乱了原本的故事线怎么办...本来要是没和空成为旅伴的话,她只要控制着和阿贝多做实验的时间撞个空闲就可以见面了,然而现在只能一拖再拖。
将完成了的委托交给凯瑟琳,梧桐打算去合成台合几个材料:“嗯?砂糖?”
“啊!是...是梧桐啊,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名叫砂糖的女孩儿转过身,有些腼腆的问。
“砂糖?”派蒙见是梧桐的熟人,有些好奇地飞过来看看。
梧桐点头回答:“嗯,她也是一位炼金术士,如果炼金术方面有问题,也可以问她,而且——派蒙不要一直盯着看哦,她会害羞的。”
砂糖抬手挠挠头,脸颊飞红:“不,不要打趣我啦梧桐...”
梧桐失笑,开始给砂糖介绍身边的两个陌生面孔:“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吧?这是派蒙,另外那个叫空,嗯...就是那个击败了风魔龙的荣誉骑士,大名鼎鼎传说中的旅行者。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旅伴。”
为什么要给他加那一长串夸张的后缀...?!
空笑着将面前梧桐的手抓住,垂下后握在掌心暗暗使力:“你好。”
“你好啊。”派蒙很开心,并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小动作。
“你们好...欸?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旅行者?!”砂糖抖抖耳朵,惊讶的睁大眼睛,刚降下去的热度又再次攀上。
似游鱼一般窜出手心,被梧桐逃脱了的空对此委婉评论:“...传说中的这个形容太夸张了。”
“是,是吗。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故事,一直心想能有机会近距离研究呢!”
“研,研究?”听到一个内向羞怯的人居然面不改色的说出很不得了的词语,派蒙大吃一惊。
“啊,对不起,不用在意,一不小心就...”砂糖连忙后退捂着嘴:“嗯...不过,既然是你们两个的话,就一定可以帮上阿贝多先生的忙吧。”
派蒙转身看向梧桐:“阿贝多又是?他也是蒙德城的炼金术士吗?”
空皱眉歪头:“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吗?”梧桐想想,可能是陪可莉玩儿的时候地方提到了吧:“本来是想等我带你们去见他的时候再介绍的,不过也无所谓。阿贝多是西风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士,同时也是砂糖和蒂玛乌斯的老师。”
派蒙:“欸,平时看到的都是蒂玛乌斯先生在教别人炼金术。这么说,那他就是老师的老师?”
砂糖点点头,说起自己的老师就止不住尊敬和崇拜:“是的,阿贝多老师致力于探究世界的真相,已经有了很多很多伟大的成果。经常会有炼金术士不远万里来到蒙德,请求他的帮助。在他们看来很艰深复杂的问题,只需要阿贝多先生稍加指点,就能完美解决。”
“所以,阿贝多是遇到什么事了?”梧桐一边在合成台捣鼓一边问。
“他的研究好像遇到了瓶颈,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砂糖有些担心的和梧桐说。
“想要去看看吗?”梧桐停手思考了一下,转头问空。
空觉得如果是学术上的问题,问他也没用:“我们能帮得上这么厉害的人吗?”
“不要妖魔化阿贝多啦,而且就算帮不上,我也可以带你去周围看看的。毕竟,雪山的风景也不错。”梧桐无奈一笑,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和空说到。
“雪山?”空突然来了些兴趣。
看这样子,梧桐估计空八成已经同意了,但还是又问了一遍:“对,所以,要去吗?”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