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司鸿羽看见最后一件被推出来的“竞品”的时候，他刚刚得到的眼睛睁得溜圆。
司鸿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向卓芸儿，而卓芸儿显然也还措手不及。
“这是什么呀？”
再看其他人，却是一副心平气和，不，应该说跃跃欲试的表情。
兔女郎推着推车，手里拿着一把剑。
但，那把剑，并不是竞品，推车上的才是。
“终于到了我们的大轴！”
“这最后一件竞品的提供者，当然也是要求匿名！”
“毕竟太珍贵了，真是太珍贵了！”
“请看，这便是，序列表上从未被证实的【调查员序列3，心理医生】！”
伴随着盖布被掀开，推车上出现的是一个透明的大缸。
缸里装的，除了药水之外，没有任何物件，只有一个人。
一个年纪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
他的四肢被截断。
眼睛被挖掉了，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示，他的舌头也被割掉了。
“请看，这就是【调查员序列3，心理医生】的拥有者，大家请看，他在跟异类的战斗中，失去了眼睛、舌头、耳朵，而且已经全部废了，且无法治好。”
“因此，他自愿献出自己的序列，希望在座的英雄们，将其用在与异类的战斗中。”
“起拍价20万黑魂，来吧，各位，你们也不想让这位小英雄如此痛苦吧？”
主持人刚说完，马上就有人举牌：
“21万。”
“23万。”
“谁也别跟我争！25万黑魂！”
司鸿羽惊呆了。
“他们……在拍卖人？”
他看向卓芸儿。
那张从来都不正经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人类在这里被拍卖？”
似乎是听见了这位刚刚拍下两件竞品大主顾的声音，主持人声音和蔼的解释道：
“这位小姐，请不要误会，这是常有的事情，我们知道，序列是上天赐予我们对抗那些恶心的怪物的武器。”
“在座的各位，谁在与异类的战斗中失去亲人、朋友呢？”
“这位少年，也是如此，他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庭，慈祥的奶奶，严厉的爸爸，温柔的妈妈，可爱的妹妹。”
“可是，那可恶的怪物取代了他妹妹的身份，在奶奶七十岁的寿宴上，吃掉了爸爸，妈妈还有奶奶。”
“这位少年心中有着跟各位一样对于异类的憎恶，因此，当他被那个强敌，切断手脚，废掉眼睛，舌头，和耳朵的时候，他果断的做出承诺，把他的序列交给能继承他的遗志，去和异类战斗的人。”
“当然，我们知道，序列的交接仪式，是很让人伤心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还偷偷的摸了摸眼泪的样子。
“好了，不要让我们的小英雄的牺牲白费，请大家继续出价吧！”
这时候，对面又传来最后出价的男人的声音：
“我都是二十五万！都别跟我抢！”
“二十六万！”
“艹！”
场面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再次火爆起来。
价格一直在往上吵。
司鸿羽低声对卓芸儿道：
“你相信吗？他是自愿的？”
场内的光线很暗，看不清楚卓芸儿的脸，只能感觉到她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说：
“怎么可能……是自愿的？”
“……我们出去吧。”
司鸿羽拉起卓芸儿的手的。
她点了点头。
握着的小手在微微发抖。
对司鸿羽来说，这件事情，让他惊讶但同时要说多反感，算不上。
倒不如说，在知道一些跟序列有关的知识之后，他已经有所预期了。
但尽管如此，当卓芸儿表现出这样的态度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莫名的有些……欣慰。
义父说过，如果人失去了人心，就跟怪物毫无区别了。
至少卓芸儿还没有丢掉她身为人类的心。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32万一次！32万两次！32万三次！成交！”
“艹！”
随着拍卖锤落下，一个女人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并接过了兔女郎手中的剑。
剑锋对准了那个少年的喉咙……
司鸿羽和卓芸儿没有看到最后。
他们两个悄悄离开了会场。
本来，他们是来寻找悬赏司鸿羽的人的。
从大门出来，司鸿羽从墨镜后面看着这条明亮的地下道。
用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多么新鲜的感觉啊？
走在地下道，他任由卓芸儿自然而然的抓着他的手。
没有提醒她，其实现在已经不必牵着他走了。
一路无言。
快要到地上出口的时候，卓芸儿突然站住了。
“呀，我们忘了呢，要寻找那个悬赏司司的人呀！”
说着她急忙想往回走。
司鸿羽一把拉住她。
“算了，不用了。”
“不用了吗？”
“嗯，我们回去吧，这里我觉得一刻都不想呆了。”
“好的。”
卓芸儿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仿佛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两个人正在手牵手。
她的耳根一红，刚想撒开，却被司鸿羽一把反握。
什么都没说，拉着她的手一直往外走。
修长的手指，音乐家的手指。
灵巧，却又如此的强而有力。
抓住了，就好像再也不会放开了似的。
坐上车，司鸿羽这才想起来，卓芸儿好像还是无照驾驶。
哎，算了。
路开始远离蓝月河。
司鸿羽看着空中飘散的淡蓝色雾气，眉头微微锁起。
此时，他是坐在副驾驶座的。
“卓芸儿，能不能求你件事？”
“嗯？你说。”
卓芸儿一边专注的开车一边回答。
“能不能，就这样一直开到城市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