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宁觉得,如若换作自己是巧儿,那毋庸置疑,为了救普罗众生,绑架为富不仁者的夫人,属于大善之举。
但是关键问题是,现在自己就是那个“被绑架的对象”,万一林墨不肯就范,
那么自己无疑就会成为那群百姓泄愤的对象,这一点从刚才狗洞中那个男人愤恨地语气中就能听得出来。
绑架、伤害一个无辜之人,难道他们的做法就不算是“恶”了吗?
而另一方面,
尽管赵月宁知道事情的根源就在林墨,但她更深知这不是林墨一个人的事情,
这中间不仅涉及到了林家整个家族的巨额利益,
肯定还牵扯到了平城、苏省,乃至整个江南六省的政、商、军三界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
这些又岂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干涉得了的?!
她自己尚且还被贺君霆虎视眈眈地盯着,自身难保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毕竟涉及到那么多人的性命,
权衡再三,赵月宁决定不通过林墨,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血,来救治那些个穷苦百姓。
“巧儿,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的血可以治愈此次的疫症……”
说着,她命人取来了一只竹筒,又拾起果盘里的水果刀,
见她正欲划破自己勉强愈合脱痂的手腕,巧儿连忙抓住了水果刀,
“少夫人使不得……而且就算您的血可以治疗疫症,但是您一个人的血,又能治愈几人?!”
“谁说只用我一人之血啦?”赵月宁柔婉一笑,接着道:
“你回去先在你们那群患病之人中挑选一名症状较轻的年轻男人,记得,要挑平日里身体好的,然后每日取我的血喂之,每日三次,七日后,他定能痊愈,
之后再用那人之血治愈其他人,一人治愈两人,两人治愈四人,这样以此类推……虽然一开始的治疗范围会比较小,但是后期的治疗量还是相当可观的。”
的确,赵月宁的血液中存在病毒抗体,
抗体一旦进入到相应病毒的感染者体内,就会帮助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清除病毒,继而再刺激人体的免疫系统,产生相应的抗体,
而新产生的抗体,又可以帮助到下一个病毒感染者。
迎着巧儿不可置信的目光,赵月宁轻轻拍了拍她抓着自己手腕的小手,眸光笃定道:
“巧儿,你信我!”
之后,赵月宁将自己血液的食用剂量告知了巧儿,并掩护她从狗洞中悄悄离开。
临走前,她还不忘叮嘱:“切记,头几波用药的人一定要选择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尤其是平素不易得病的男人,这样效果更好。”
……
隆冬的夜晚,窗外狂风怒吼,宛若百鬼哭泣,让人心头发颤。
林墨归家之时,赵月宁都已睡下。
【书房】
“大少爷,那个巧儿果然有问题。”一黑衣护卫躬身禀报。
林墨面带微微倦意,
他脱下厚重的军服,挂到了木桁上,淡淡开口:“具体说说。”
“是……”
黑衣护卫从今早小雪球走丢开始,
到下午跟踪巧儿回到一处患病流民的集中营,
最后目睹着她将一支竹筒中的不明液体喂给了一病者,
一五一十都述说了一遍后,请示道:
“大少爷,需要属下做掉巧儿,然后通知少帅去捉拿那群流民吗?”
林墨净完手,慢条斯理地擦去修长手指上的水泽,
“不需要,暗中监视,将染病之人每日的病况汇报给我即可……还有,掩护好那群流民,别让贺君霆的人发现……”
待收网时,还用得到他……
……
感觉到男人温暖的胸膛贴上自己凉飕飕的后背,赵月宁缓缓苏醒。
她翻过身,钻进了男人的怀里,惺忪地问道:“怎么一日比一日回家得晚?”
“城里染病的人越来越多,每日都治不完……”
林墨的嗓音温润低醇,大手早已从她衣底钻了进去,触摸着她的软玉温香。
那驻颜术果真是没白用,再配合这小丫头的一身媚骨,掌下的触感已令他欲罢不能,
还有那妙处……更是令他心痒难忍,大有越吃越馋之感。
他忍着迅速窜起的欲念,试探道:
“对了,听闻今日小雪球走丢了,害你在外面找了大半晌,近几日气温特别低,可有着凉?或是哪里不舒服?”
感觉到林墨触上了自己的手脉,赵月宁霎时心头一紧,
这个男人的医术着实精湛,她怕他察觉到自己白天刚放过血,连忙抬起手臂圈住了男人的脖子,甜甜地应道:
“放心吧,我出门衣裳穿得可多了,倒是你,别只顾着治病,也得照顾着些自己的身体。”
赵月宁不敢让林墨知道自己救治了那些患了病的穷苦百姓,
因为她知道随着治愈百姓数量的增多,定会有百姓为了生计将自己的血贱卖给染上病的富人,
到时候势必会影响林家的药价,
毕竟这世上,穷人的数量远比富人要多得多。
黑暗中,林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血的弧度。
小丫头,还敢瞒着我?!看我如何治你……
还有那群贱民……
……
次日清晨,赵月宁睡到了日上三竿,
直至巧儿在屋外轻轻唤了她几声,才将她唤醒。
整个人又累又困,
她甚是不解,那个男人每日那么辛苦地为人治病,为何晚上还有精力折腾她。
特别是昨晚……
饿狼附身吗?!我的天!!!
以前怎么没发现?!!
不是说中医都最讲究节制的嘛!?
赵月宁一边暗暗吐槽,一边扶着腰,起身。
随着巧儿推开屋门,一股淡淡的药膳香气沁入鼻间。
见她正站在木桁前穿衣,巧儿连忙将手中端着的炖盅轻轻搁到木桌上,小跑着过来伺候赵月宁穿衣。
赵月宁今日着实是无力,也就停下手,由她伺候着。
“少夫人,您的血……”
巧儿小脸上布满了雀跃之色,急着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赵月宁。
可堪堪开口,就被截住了话头。
赵月宁抬手到自己泛白的嘴唇,做了个“嘘”的手势,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屋门的方向。
她怕这个事情要是让林墨知晓了,会从中阻挠。
尽管她始终不相信林墨是那为富不仁、草菅人命之辈,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