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又担心起了林墨的安危,毕竟上了战场,生死无常。
赵月宁坐起身,撩开床幔,有些悻悻然道:“为何一定要你去?贺司令身边没有军医吗?”
不过脑子的问题脱口而出之后,赵月宁又十分后悔。
其实答案,就算林墨不说,她也能猜得到。
她嫁入林府、与林墨相处已有一段时日,知道在林家,除了林老太爷,就属他的医术最为精湛。
而且林墨还精通西医,曾经留洋五年,就读于D国陆军军官大学医学部,他实质上也是一名军医。
而且上流社会的关系盘根错节,没有哪一个大家族能够独善其身。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林墨需要去前线在情理之中。
男人已快速脱下了长袍、褥衣,露出紧实、充满力量感的背肌。
“怎么?舍不得我去?”林墨一边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白色衬衫往身上套,一边回头望了她一眼,一抹暧昧又得意的笑意漾在唇边。
被有好感的男生问及这种问题,女生挺难回答。
要是回答“不舍得”,还不美死你?!
但要回答“舍得”,又显得有些违心。
赵月宁眼珠子微微一转,又将问题抛了回去:“那你希望我舍得…还是舍不得?”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扣着衬衫的纽扣,但赵月宁听到了他低低的浅笑声。
二人的话语间,赵月宁已经迅速下床,来到了梳妆台边,在抽屉里取出三只小瓷瓶。
小瓷瓶里装的都是青霉素,她知道这药的重要性,所以培养了许多青霉菌、提取了不少青霉素。
赵月宁又来到衣柜前,取出置于柜底的一只藤箱,摊开搁在案桌上,准备为林墨打包行李。
她将小瓷瓶塞进藤箱的隔层中,叮嘱道:
“这里边是一种名为青霉素的药…你可别小看了它,它可是战场上的救命药,对预防和治疗外伤感染效果非常好…只能内服,或者注射,外敷作用不大,用量和用法我一会写张纸条给你…”
“切记不能与酒同服,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还有,可能会有少部分人会出现过敏现象,比如皮肤会出现红疹,也有极少数会出现肾功能衰竭或者呼吸困难等情况,一旦出现这种症状一定要马上停止使用青霉素,并服用苦参、黄芩等抗过敏的中药……”
赵月宁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双手也没闲着,不停往箱子里叠放着林墨的换洗衣物。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里萃起了一抹异样的暗光。
“我这几日再多做一些,如果真打仗了你记得捎信回来,我让父亲派人给你送去…”
说到此,她又歪着小脑袋凝思了片刻:战场上最需要的药物就是抗生素,至于其他,她相信林墨的医术。
赵月宁锁好行李箱,来到林墨跟前。
视线中的男人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身儒雅贵气的缎面长衫,而是普通的白衬衣、灰西裤,但即便是如此简单的装束,他穿起来都格外的气度倜傥。
男人正凝视着她,满眼深邃的光。
“子谦,到了榕城注意安全!”
很寻常的一句话,赵月宁却说得格外郑重。
她一双可爱的月牙眼此时虽弯弯的带着笑意,但眼睛里那两道灵动的光泽却黯淡了许多。
人往往就是这样,每日待在一起也没什么感觉,可一旦要分开了,又会难受。
赵月宁知道自己此时心里的难受是由于不舍。
但她不确定这份不舍,究竟是源于爱情?还是相处久了之后的那份习惯?
“别担心我…”林墨单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软的下唇:
“倒是你…现在外面还不安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哪儿都不准去,就乖乖呆在林府,知道了吗,嗯?”
男人的嗓音很温柔,但语气带着强势的命令。
“嗯,我知道了,我哪儿也不去,等你回来。”
赵月宁温顺地点了点头,眼睛里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氤氲水汽。
林墨能感觉得到,她是舍不得他离开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
有一种强烈的情愫在心底蓬勃滋生,林墨猛地摁住她的后脑,用力地含吃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绝对不是之前蜻蜓点水般的引诱,而是出自于他原始的、没有丝毫掩饰的浓烈欲望与侵占。
强烈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赵月宁感觉自己的舌头乃至整个灵魂,都要被这个男人吸噬殆尽。
他此时凶狠肆意的样子,与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形象判若两人,赵月宁惊呆了。
她下意识地挣扎,却被林墨钳制得愈加动弹不得。
虽说身体有些难受,但心底似也有些甜蜜,于是她乖顺地仰着头承受着男人近乎饿狼般疯狂的亲吻。
***
翌日,赵月宁顶着一对熊猫眼起床。
昨夜她失眠了。
为了避免自己继续没有结果的胡思乱想,一大早她便起床熬了一大锅大米山芋粥,用来制成培养青霉菌的培养基。
紧接着,又做了一些芬芳松脆的玫瑰酥和醇香绵软的米枫糕,分别派人给老太爷和林涵送了过去。
今日,林夫人特意邀请赵月宁去逸翠院用午膳,
一来,赵月宁昨日亲手做了重阳糕送去,林夫人念及她有孝心,作为长辈,也应礼尚往来;
二来,林墨昨夜突然去了榕城,林夫人怕她一人用膳寂寞。
晌午时分,赵月宁拎着盛有玫瑰酥和米枫糕的食盒,前往逸翠院。
或许是今日出门前忘了看黄历,半路竟遇上了二姨太。
自从新妇敬茶那次,二姨太当众被林墨驳了面子,她便将这笔帐都记在了赵月宁的头上。
所以每次碰面,不是辱骂、就是挖苦。
二姨太是贺司令的胞妹,赵月宁自知得罪不起,也懒得与之计较。
那些脏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张恬静的小脸始终保持着淡雅的微笑。
此时,赵月宁远远瞧见二姨太带着一名丫鬟过来,便识相地退至路旁,低下头规规矩矩地行礼:“二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