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一,让你办的事情,办妥了?”萧景睿今日心情不错,今晨起身的时候,白文君过来替顾若清把了把脉,寒毒已然去了大半,剩下的慢慢调理,过上个把月就没事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已经办妥了。”枭一跪在地上,感受到萧景睿气势略微收敛了些,语气也难免轻快了许多。“按照殿下的吩咐,我们的人这几日频繁的出入白府,属下亲自在附近藏了两日,果然发现了梁王的眼线。”
“兖州和叶芜,倘若这两件事还不能让梁王起疑,那就说明他们吃得亏还不够。”萧景睿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动作再大些,务必要让梁王觉得,我们和白府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殿下放心,都是天隼的人,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和证据。”枭一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竹简,“殿下,胡大人从兖州传了信,请殿下过目。”
萧景睿接过竹简,抽出里面的纸条,一目十行,“胡逑郑做得不错,虽然被贬为兖州长史,戴罪立功,但办事情倒是远比之前利落了。”
”殿下说的是,胡大人那边的人,跟着兖州的痕迹追查,查到了兖州的义元码头。胡大人警惕,知道自己不能一网打尽,索性吓了吓他们,便让底下的人收手了。”
萧景睿点了点头,“萧景崇这手,是防着皇帝呢,自然不敢露出任何马脚来。从前他是舒服惯了,如今乍一被人摸了下尾巴,就迫不及待地撒腿逃跑了。漕运水道的事情必须徐徐图之,千万不可着急,这条线上绑了太多人的脑袋,就算不为了钱,为了保命他们也会齐心协力,将这事死死的按下来。安宁郡主那边呢?”
“安宁郡主吸食寒食散过多,已然疯魔,立阳长公主对外只是说她得了癔症,强行把她锁在了府里,不许任何人探视。”枭一微微直了直身子,“但,殿下,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是,天隼抵达兖州的时候,胡大人说,兖州附近的几个州郡出现了一种名为白玉散的事物,悄悄派人查了查,江浙和闽南一带也都有。据说这东西可以让女子肤如凝脂,虽卖价奇高,一瓶可以卖到五两银子,但还是引得许多人竞相购买。”
“白玉散?”萧景睿挑眉,他看着枭一,“如果我没记错,立阳长公主府中那些奴婢诱使安宁郡主吸食寒食散的时候,便说那东西名字叫做白玉散。”
“殿下好记性,正是如此,胡大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写到消息里面。他只是觉得担忧,这东西邪性的很,仿佛是一夜之间便出现在了各家各户之中。明知道这是一个邪门的东西,但是却没有什么名目可以禁止百姓购买,一时间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枭一接着说道,“虽然这东西暂时在民间没闹出什么事端来,可属下想,这事情也太过于巧合了,相同的名字,相似的功效...”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你猜的很对,这事情后面的幕后主使应当是同一人。能够同时与安宁郡主和闽南有所联系的人,也只有他萧景崇了。”萧景睿抬了抬下巴,“不,或许略有不同,这东西到了家家户户都有的程度,可还没有闹出什么事端,说明药性已经被人减弱了许多。安宁郡主所服的,应当是药性极强的白玉散。孤就说,当日萧景崇为何让人去接触长公主府上的奴才,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新得了这东西的方子,拿着安宁郡主做个逗个趣罢了。”
原来如此,萧景睿心中想,上一世,他同萧景崇斗得你死我活,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叶家并不是什么簪缨世家,那么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支撑叶楣的挥霍和梁王夺嫡呢?夺嫡大戏到了最后,梁王干脆起兵宫变,一杯毒酒送走了萧奕,自己则登基为帝。
倘若银子的来源,除了叶家,除了私盐,还有这种白玉散类似的东西,那么一切便能解释的通了。一瓶卖到五两银子的白玉散,成本几何呢?至于私盐,那更是没有成本的东西了,白花花的银子如水般流进了梁王府,也惟有这样的财力,才能支持的支撑得起一支私军。私盐能够走得通,同福州刺史和漕运水道脱不开关系。但是,这白玉散的方子又是从何得来的呢?萧景睿的思绪转了转,猛然间想起一个人。
“枭一,你派天隼的人去趟兖州,私下买一些白玉散回来。一部分想法子送到安宁郡主面前,一部分先留在东宫。”萧景睿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点了点,“想必这东西,萧景崇也不敢在京城里肆意售卖,所以才会在京城之外的地方赚这些银子。那么安宁郡主成瘾后,立阳长公主为了安抚她,能给她的,不过是些普通的寒食散罢了。”
“孤改了主意,安宁郡主要好好活着,孤留着她有大有。”萧景睿已然做了决定,“这段时日你派人注意梁王的动静,孤可记得,梁王是爱听戏的,剩下的则是想一想如何将这两人凑到一处去。”
“殿下的意思是...”枭一隐约明白了什么。
“在这京城之中,死是最轻松的结局,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们相互斗起来呢?”萧景睿的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深色的眼瞳中带着寒光,“就像对付白家一样,孤不会亲自动手,那太没意思了。”
“萧景崇是个聪明人,可越是聪明的人心思就越多,就越是会猜忌。兖州和叶芜的事情,孤都领先了他一步,那他会怎么想?”萧景睿踱步,坐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一定有人走漏了消息,是白家?还是他身边任何一个亲近的人?”
“心中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迟早有一天,这种子便会生根发芽,长出利刃。皇帝明里暗里扶持了他这么久,萧景崇手中的力量不可小觑,现在还不是时候与他硬碰硬。要等萧景崇用名为疑心的刀刃,亲手斩断维系他们内部的那根绳索,我们才有机可乘。”
“还有,给文国公府上递个话。蜀中路途遥远,有些事情该打算起来了。春闱的事情一旦落幕,就可就不好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