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八立阳长公主的寿宴,下下个月要宫中家宴,三月要去长公主府上赏花,还有准备亲蚕礼...”顾若清坐在桌前苦着脸,掰着手指头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从前在扬州的时候,舅母和外祖父也会带着她去一些亲近的人家里吃吃酒,可毕竟不比皇城和宫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如今要去的宴会这么多,个个都马虎不得,实在是让顾若清有些头大。
萧景睿看她这个样子,笑道,“看来做个太子妃果真不易,若是日后要执掌皇城,可怎么得了。”
顾若清瞥他一眼,故意说道,“那殿下便多娶几个,人多力量大,总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多娶几个了?有你一个我就哄不过来了。”萧景睿放下筷子,捏了捏她的脸颊。
顾若清故作生气道,“这可说不准。等殿下荣登大宝,后宫七十二妃的位置怕是要填的满满当当的。”
这话她虽然说的坦荡,实则心里已经开始难受了。纵使男人三妻四妾是古往今来的传统,可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是愿意同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可她不愿意又能如何呢?倘若萧景睿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凭借自己外祖和祖父的地位,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完全是个妄想。
可萧景睿呢?他如今只是东宫的太子。便已经有了白婉儿的存在。若是他日真的做了皇帝,只怕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了。
想到这里,顾若清的神情难免有些低沉。萧景睿看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了然,可是这种事情,现在的承诺只会徒增顾若清的担忧。他干脆揽过顾若清,摩挲着她的白嫩的手,说道,“你尽管往后看吧。”
这个拥抱,让顾若清十分受用。她是个洒脱的人,便在心里想着,若是以后萧景睿真的三宫六院,心思放在了别人身上。那她也便干干脆脆的放手,做一个不争不抢尽职尽责的皇后。
如今二人情意正浓,她便不守着来日,杞人忧天了。
“孤今日见过了长公主,宗亲那边,她会出手帮忙打点。”萧景睿干脆挑起新的话题,转移顾若清的注意力。
“之所以请姑姑和宗亲那边,为的是某一日,万一有人向皇帝提起此事,也不会紧盯着东宫。”萧景睿解释道。“姑姑上次在未央宫见过你,说是跟你合了眼缘,这才请你随她拜会宗亲。”
顾若清回想起那一日在未央宫中突然出现的华服女子,心中忐忑,同时又有些疑惑,于是干脆问道,“殿下,长公主殿下的地位好像非同一般,连带皇后都要对他礼让三分,这里面是有什么故事吗?”
萧景睿一笑,“若清可知道大齐的皇室,有一道家法。说是家法,实际上是大齐先祖遗留下来的一道鞭子。此鞭上至帝王,下至臣子,只要持鞭人认定有违先祖遗愿,便可动用家法。”
这对顾若清倒是一个新鲜事儿,毕竟大齐皇室传承几百年,动用家法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长公主便是这一代的持鞭人了?”若是这个样子,那么皇后对长公主的礼让便可以解释的清楚了。
“长公主的年纪不比我大多少,她是先帝的幼女,又是先帝的皇后所出。先帝老来得女,又是唯一一位公主,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这些事情还是从前萧景睿听元后讲的,当年的萧长乐还有着少女的天真烂漫,与镇国公府的二公子顾铭青梅竹马,两人后来还是京城的一段佳话。
“先帝去世那年,长公主年仅七岁,他忧心这个女儿以后被人欺负,而当时皇后也已经逝世,母家势弱,恐怕是护不住长公主的。于是他便亲自召集宗亲,疏通关系,给长公主留下了这么一道护身符。”那是萧景睿第一次察觉到先帝的另一面,先帝在位时励精图治,杀伐果断,是个名副其实的明君。萧景睿自开蒙起,就通读过先帝在时所做的策论,一直觉得他这位祖父是绝不会为情乱智的一个人,没想到却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如此的小心呵护。
而顾若清的看法则与他出奇的一致。“臣妾幼时偶尔听祖父提起先帝,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这样真是让人佩服。”
萧景睿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之所以对这件事情感到惊讶,那是因为细数整个大齐皇室,这样的亲情简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互相坑害,彼此猜忌,才是天家父子的宿命。
“舅母说后日要在京城的八仙居举行义卖,揽芳居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来宝可有消息告诉你。”两个人终于想起了正事,萧景睿放在京城的探子,这几天不断传来消息。白崇安之前送出去的那些宝贝,变着法子换回来大半。
“来公公按照殿下的吩咐,让揽芳居的人随意进出东宫,臣妾看白侧妃那块儿进展的倒是十分顺利。”顾若清笑了笑,像个狡猾的小兔子。
“臣妾派春桃悄悄去看了,那个赤玉金纹的花樽,已经在迎宾阁的一角摆上了。”
萧景睿点点头,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他们这次能将这些东西找回来,也算是大出血了。
“不过有一件事,来公公让我告诉殿下。这几日除了那些进进出出的小太监们,侧妃好像也出去过几次。”顾若清眨眨眼睛。“来公公也派福林悄悄的跟着,有一次是回了白府,有一次则拐到了别的地方,当时侧妃身边似乎有人跟着,福林不敢靠近,便回来了。”
萧景睿听了心中了然,这算是解答了他前世一个疑惑。白婉儿的叛变虽然有迹可循,但究竟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呢?旧情复燃也需要个时机,现在看来,想必就是当时梁王在收集他结党营私的罪证的时候,顺带拿捏了白婉儿。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白崇安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太子侧妃的一个兄弟而已,力量有限。不比白婉儿这个枕边人,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捅出最要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