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进屋子里后,他立刻将为了方便行动,塞进裤腰里的袍子拽出来,拍了拍粘在上面的灰尘。
整理完后,抬头四下打量,入眼整间屋子似乎与之前呆的那间,在大小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两室一厅的屋子。
房间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子东西烧焦的味道,房间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长期没人擦拭,而落满了灰尘的莲花状铜底琉璃灯,连接着灯盏的铜质悬挂台蜿蜒伸展着几条优美的曲线,像是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小树苗的树枝,枝杈上散布着许多斑驳的青绿色铜锈。
屋子右侧靠近门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左侧连着四层置物架,三米多高的棕红色胡桃木立体衣柜。置物架前竖起一杆形似佛教法器“四臂大黑天降魔杵”的灯具,降魔杵佛头的顶上有着一顶描金的毗卢冠,冠顶的中央镶着一盏袖珍的小佛塔,那是浇灌灯油的灯盏,里面积攒了厚厚的一层几近干涸的油泥。
西侧墙中间的位置安置有一张深黑色的供桌,桌子上左右两边,杵着两根青铜绿的电子蜡烛,这是新时代礼拜神佛的科技产品。蜡烛上刻满了祈福的经文,通上电后可以像转经筒那样,悬浮起来进行自行转动。供桌的上方还有着一个柳木的佛龛,里面放着一尊三头六臂,虎豹环眼青面獠牙中透着威严,并极具邪性冲突感的,不知名黑脸金身佛像。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两张有着无数密密麻麻短小突刺的蒲团,蒲团与供桌前的地面上还有一个连着传动装置带有一枚小铜锤的机械风木鱼。
这个房间里处处透着诡异气息,当他转身去注视地上摆放的那个木鱼时,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围无处不在的阴森氛围影响了,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背后一直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拿起置物架旁立着的降魔杵,他像是挥舞棒球棍般,拧着身子挥了挥:“这根降魔杵挺掂手,先收着留着当武器用。”
又有些饿了,一弯腰把左手从袍子下面伸了进去,准备将盖在袍子下面的裤子口袋里的“营养块儿”掏出来,再垫吧垫吧肚子。
结果密封袋里装着的“营养块儿”封口没捏紧,不小心洒了出来。以蛋白质为主要构成材料的“营养块儿”具有着很好的韧性。于是洒落出来的正方体方块儿,一路弹跳滚动着,接连不断的砸在了耸立在房门旁的衣柜柜门上。
有些安静到诡异的房间里面,突然响起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让本就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状态中的他,心脏猛然蹦紧了。
内心的紧张感使得心脏的跳动渐渐地开始不受控。
他深吸了口气,佯装镇定色厉内敛的放声喊道:“谁在哪里?出来!”
屋子里久久的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响起。
一分钟...两分钟,还是那么静悄悄的,就在他快要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快要放弃的时候。
“呼嗬~”一声非常微小的声传了过来,他猛然转身向着四周找去;那声音似乎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将我在手心里的“降魔杵”捏得更紧了,指关节都因为捏的过于用力而泛着青白。
小心翼翼地避过散落了一地的“能量块儿”,尽量踮起脚尖压低重心,避免自己走路太过用力发出声响。四周近的空气似乎都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令人感到窒息。脸上开始冒汗了,鼻子有些发痒吗,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头。
一时没注意,脚下发出嘎嘣~一声脆响,人已经站在衣柜门前了,却一不小心踩到了一颗“能量块儿”。方块儿形的固体,在他脚下碎成了粉粒。
“我去!”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有静静地驻足原地等了一会儿,见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
心里不住地在给自己打个气:“冷静不要怕,你可是已经动手,宰过那种鬼东西的人了!要衣柜里有那玩意儿,大不了给它一棍子!不要怂!!加油!!!”
他强忍着心中的紧张再次壮着胆子,三步并作两步猛地冲过去,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左手猛地滑开了衣柜门。里面除了挂满了晾衣杆的衣服,似乎没有什么会喘气的,他有忍不住看了一眼,除了多了一件引人注目的宽大的袈裟,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留意的了。他转身就想着把散落了一地的“能量块儿”捡起来时。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衣柜里那件悬挂着的朱底金格的袈裟,猛地从卡在衣柜顶部的晾衣杆上滑落了下来。一个戴着青黑色恶鬼面具的矮瘦身影,将双手从袈裟的袖口里伸出,披上袈裟敏捷的从晾衣杆上跳了下来。
那道人影跳下来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可即便再轻依然无可避免的在这落针可闻的屋子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准备偷袭的身影猛然一怔,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仓促间发起了袭击,他身体骤然跃起,一个扑跃。
双手死死的从背后勒住了正弯着腰在捡拾东西的邓胜的脖子,他被掐的透不过气,脸色因为窒息感憋得通红。
“咳咳......呕...咳~”肺部被挤压,嗓子开始变得火辣辣的疼痛,使得他条件反射般的止不住地开始一直干呕咳嗽。
情急之下只得松开手,抛下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降魔杵,双手握紧了使劲拉扯着那人的手臂,然而勒在脖子上的那双手,却始终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依然死死的勒着他,并且随着邓胜的大脑开始出现缺氧的现象,双方的力度较量的对比越来越大了。
用力扒扯勒住脖子的手丝毫不敢松懈,就在这生命危在旦夕之时,他突然急中生智,身体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阳光从破碎的玻璃窗洞口打了进来,照在地面上,随着邓胜的倒地动作扬起了一大片灰尘。
一直在背后勒着他脖子的那个人被他压倒在身后,猛烈地疼痛使得他下意识的闷哼出声。勒在邓胜脖子上的双手猛然一松,他趁机快速地抽出来,用胳膊肘快速地击打那人的左肋。疼的背后那人,下意识的松开手,窝着身子蜷缩在地上。
邓胜迅速地扭身就坐在了那个人的腰上,经历了生死恐怖的,他异常的愤怒,心跳到嗓子眼的感觉一直都没有平复下去,他捏着拳头左右开攻,接连不断的打在那人的头上,拳锋锤在上面,铛铛~作响。
一边输出一边骂骂咧咧的宣泄着内心中的愤怒。
声音像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玛德,让你打我!”
他也数不清自己到底锤了多少拳,只是等愤怒宣泄完,头脑清明了,才感受到了拳头上那剧烈的疼痛,那人脸上的面具居然是铁的,疯狂的输出一顿老拳之后自己的手背都红肿的出血了。他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了,胸口因剧烈大口喘息不断地起伏着。
勒他脖子的此刻已经躺在地上不动弹了,越看那人他越觉得生气,于是那人的面具摘了,再往那人的脸上呼两巴掌。那人远比他要矮的多,他一米八,那人最多一米七的样子。正面交手完全不用担心打不过他,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所以也不用担心那人,会再次趁着功夫他靠近搞偷袭。
“呵忒~”随口把嘴里混着血丝的唾沫吐到了地上。
他把手扣在那人的面具上,胡乱的将面具从那人的脸上扣了下来,突然间愣住了。
随着面具被摘下,下面露出来一张甜美清纯的青涩女孩的脸,肥嘟嘟的脸上挂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婴儿肥,她那白白净净地脸上,长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下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好似盛装了一汪秋水如涟的碧波清涛。
她此时在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睛里蓄满了不受控制的在不断溢出的眼泪。
“不是你哭啥?是你主动偷袭得我,我都没哭,你哭啥啊?”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酸胀疼痛的手指关节。
一声甜软的女声响起:“疼~”
“你装什么犊子呢?你那一套对我没用。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说吧刚才为什么攻击我?不说......”他赶忙反身把之前掉落在地上的降魔杵捡了起来,他的脸上挂起了电影反派似得一脸阴险的笑容。
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双手向后,撑着地满脸畏惧地向后退了退“我说,你别打我。”
她继续说道:“大哥哥,那个.......我昨晚向平常一样在直播......”
“等等。”突然邓胜出言打断了她。
她连忙停了下来。
“你说你是个主播?你叫啥?是不是挺有名的?”
"我叫科蒂.罗丝,不大怎么出名,刚刚开始直播,还没有三个月呢,就挣点碎星币,勉强够贴补家用。"她的情绪似乎逐渐地开始有些低落了。
“你继续。”他双手摊开打了个请的手势。
“我在直播,然后我奶奶在礼佛。再后来......”随着她的讲述,时间回到了昨晚。
仍旧是这间屋子,屋子里的灯没开着,一位佝偻着背一脸慈祥的老太太正盘腿在房间中央的蒲团上打坐,置物架前有着四张脸的“大黑天降魔杵”佛头雕像上的佛塔里正燃着一团,随着窗外吹来的风,在不断摇晃的烛火。
供桌上两侧的“青铜电子蜡烛”在这陷入到一片昏暗地的房间里,在不停地转动着。上面铭刻的经文,在随着“蜡烛”的悬浮转动,金色的光线从那排列整齐的“经文文字”里,向外照射着。“蜡烛”上的文字随着金色烛光的散射十分清晰地投影在了佛龛对面的墙上,整个场景梦幻而又瑰丽,庄严中又透露着一股子神秘的感觉。
蒲团与佛龛之间的机械风木鱼,在自动敲击着,袅袅的梵音从电子木鱼里传出回荡在这间参赞礼拜的房间里。
突然一抹妖艳的红从窗户外爬了进来,红光慢慢地从窗台前的方寸之地,逐渐的将整间屋子填满了。即便是“宝相庄严”的佛龛都没能逃过被“血水”浸泡的命运。那抹红攀上“他”黝黑的脸时,那股子弥漫在房间里的恐怖诡异的阴森感达到了巅峰。就连同这位闭着眼睛面容慈祥的老人,都在红光的笼罩下,添上了几分妖邪的诡异气息。
而另一边,她此时正坐在佛堂外面的客厅里,在对着一个有着四片,像是由一样半圆球体切割成四个内部光滑叶片并在一起的展开装置前进行着直播,此装置下面有一个架子可以灵活转动,四个十字形的光滑“叶瓣摄像头”,叶片的边沿处,围着叶片的边镶嵌着左右各18个,很小但很亮的白色补光灯,它可以进行左右360°拍摄,从顶上向下拍也没有死角,当然从下向上拍是被禁止的。
“感谢各位大哥们的关注,主播没有什么才艺,就只会唱唱歌,大家还有什么想听的吗?请打出来,我要是会,我一定唱给大家听的。”她清纯的外表和澄净甜美的嗓音,顿时吸引了许多观看她直播的人给她刷礼物。
此刻的她脸上还带着甜美的笑容。
一道弧形的能量波,从窗外以极快的速度扫了进来,即便是厚实地墙壁都没能阻挡那道,像是气墙一样透明的波扫进屋子里,吊在窗口的窗帘都被它,扫过的运动轨迹,掀了起来。
突然,整个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有窗户外那妖艳的红光已经在屋子里亮起着。
“科蒂,是不是没电费了?”屋子里传来了老人的声音,那有些沙哑的嗓音,和蔼而又亲切。
她扯着嗓子语气像是撒娇一般的喊道:“不是的奶奶,我刚刚交过还没用两天呢!”
隔壁的屋子里又传出了一阵不是很大的喃喃声:“那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