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爱情十有九悲,阿婆的爱情也逃不过悲剧,当年的阿婆与丈夫新婚不久,就被征兵去海峡对岸,临走前的等我回来,成为一别两宽的誓言。
阿婆等了她的丈夫四十年,从花季少女等到色衰老妪,等到的只有一封家书,并带着这份思念等了四十年,至今连丈夫生死都无从追究。
故人十年生死两茫茫,阿婆四十年的等待再也未嫁他人的厮守,也没有等来她的良人。
尔迩感受到屋内那个灵魂比遇见的都要年迈,而且似乎对她的出现非常烦躁,但尔迩没有及时逃跑,她在感受这种恐惧,她想起这种害怕能不能帮她穿越回去。
她试探性的坐在床上,却被无形的力量拽起身,她的身体不受控制抽动,喉咙像要发出声音,却像是被掐住了一般,耳边的声音变得嘈杂,眼睛因痛苦而充满血丝,脑袋开始充血般胀痛。
就是这种感受,是不是就要成功了,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河水的冰凉。
耳边却听见阿婆焦急的唤着,“小姑娘,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话音刚落,房门啪的一声被撞开,所有的一切瞬间恢复原貌,尔迩大口喘着气,耳边阿婆焦急的慰问声越来越清晰,而眼前将她一把横抱起的Lucas的脸也印在她的瞳孔中。
她面色青灰,眼神恢复灵动,她失落的叹了声,闭上眼睛,皱紧眉头。
就差一点,她就可以穿越,就有机会救下爸爸,她紧闭双眼,嘴角微微颤抖。
“你到底想干什么?”Lucas的责备声惊醒了尔迩,她想穿越,她想救爸爸,她听得见灵魂的声音,这种荒唐的事情能说出口吗?
“不用你管。”冷漠的话刺痛着几次救她于危难中的Lucas,尔迩明明最要感谢的就是他,可这黑暗的经历,怎么能告诉她心里的光呢?
阿婆站在门口,见两人面红耳赤,摇摇头转身回屋里去。
所有的苦难压倒不了她,但要在Lucas面前展露她黑暗的过去,扒开自己的伤痕让他怜悯,那她做不到,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Lucas的怜悯。
Lucas抓紧了尔迩的双臂,却红晕了双眼,哽咽的话在嘴边,就只能悲痛的看着尔迩。
感受到他的悲怆,尔迩的心也跟着渐渐变软,为刚才的出口伤人而惭愧的低下头,不再与他对视。
“你睡吧,我守着。”Lucas起身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双手环胸,无奈的闭上眼睛,仰头靠着墙壁。
尔迩懊恼刚才对Lucas的态度,这几年习惯性将别人的同情拒之千里的她,最怕看到别人可怜她的眼神,因为这种怜悯无时无刻都在告诉她人生有多悲惨。
是你们要我走出黑暗,却又时刻在提醒我的黑暗经历,世人以为怜悯之心能救人于水火之中,却不知同情的本质是视对方为弱者。
可尔迩不需要同情与怜悯,她需要的是阳光之下肆意生长,她不愿低头自怨自艾。
“你来这边睡吧!”尔迩往另一头床沿靠去,侧躺着背对Lucas,轻声说着。
说完这话后,她就有些后悔,怎么能邀请顶流与自己共睡一张床,这要是被传出去,自己就坐实了心机女的名号。
她刚想解释时,Lucas就已经躺在身旁,感受到Lucas的体温时,尔迩不再敢动弹,生怕触碰到Lucas的肌肤。
“我知道,你不忍心让我坐那整晚。”Lucas的语气轻松,得意轻哼着。
尔迩即使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他的笑意,更是无奈的轻笑了声,往床沿边移动了几下。
夏日的夜晚,虽然闷热,但海边的小屋,敞开的窗户吹进的海风徐徐。
梦里尔迩好像回到自己的小屋,安稳的睡着,有她的爸爸、三花猫阿黎还有那熟悉的安心。
好像这个美梦,是有人为她制造的梦境,梦里只有她所爱的一切,没有痛苦。
朝阳照在尔迩的脸上时,已是早晨,她睁开双眼,回头看了眼身旁的Lucas,平缓的呼吸,早晨的第一眼是枕边的Lucas,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她轻悄悄的起身,捻手捻脚的走出小屋,早晨涨潮的海岸线,已离小屋就百米远,尔迩走向海边,从未见过海边的日出,那颗金色的火球,象征着新的一天开始。
她静静的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感受早晨清凉的舒爽的海风,空气里是海水浸泡过植物的清香。
“你听得见我说话?”原本宁静的早晨,被这声年迈的疑问给打破。
“听得见!”尔迩似乎忘记昨晚这个灵魂,将她撵出房间的厉害。
“那你,帮帮我!”老人灵魂的语气不是祈求,而是命令一般,尔迩心想这求人的态度,谁愿帮忙。
“我不帮!谁让你昨晚拽我来着。”尔迩傲娇的转向另一边。
“咳咳~小姑娘,我给你道歉,我心急呀,再不说,我就要忘了这些事。”尔迩捂着耳朵往小屋跑去,老人灵魂的声音追着她。
老人灵魂不管不顾的向尔迩诉述着,“你帮我告诉桂芬,勿等、勿盼,吾非良人,另寻良缘。”
尔迩听见这话时,惊讶的停住脚步,诧异的看向声音的方向,“你是阿婆等了四十年的人?”
“我对不起她啊~”年迈的声音开始抽泣,尔迩心软阿婆等待了四十年的人,最终以灵魂模样陪伴却不得相见。
尔迩突然想到什么,狐疑的问着,“这话应该你自己告诉阿婆。”
如果他是灵魂,就证明他的身体在世,既然执念是回来找阿婆,那为什么四十年间了无音讯。
“我已娶妻生子,回去后将无法再见面,是我欠她的一辈子,我愿守着她直到魂飞魄散。”
阿婆等了四十年的人,已在他乡娶妻生子,到生命的尽头时才回想起薄情之意,尔迩听见他的这些话,更是气愤他的自私,为求得心安,现在告诉阿婆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你耽误了她一辈子,活该你抑郁而终。”尔迩丢下这话,转身进屋,看见阿婆忙碌的身影,不忍告诉她这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