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看向后方,听此站起身来上前恭祝一番,笑着道:“诸位好,我是今儿刚到的醒阳城,方才听着你家娃娃要生了,特来道声喜,讨个彩。”
老陈一怔,连忙道:“哎哟哟,多谢小兄弟。”
那些个人也是爽快的很,一起干了碗酒,让林木同桌。
酒肉一场个个都能称兄道弟。
林木被连连灌了好几杯的烈酒,最后直接趴桌上了,胡话一堆。
“哎哟,张福来,你可别灌了,你看那小兄弟醉成什么样了都。”
“看来这小兄弟酒量不太行。”张福来咋舌道。
“年轻小伙,能喝的没几个,可别为难人家了。”
林木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神仙美人”“金殿楼阁”“爱吃琼叶糕”“店铺关门了”“又生气了”。
众人打趣道:“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就看上了个姑娘。”
“可不,指不定还是个惧内的。”
“哈哈哈哈。”
林木想爬起来说:“惧什么内?分明是容悯怕他!”
但今儿这酒着实有点猛,脑子锈顿了,身子不听使唤,神识飘呀飘,迷迷糊糊好像又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衣的神仙。
趁着酒醉,说句荒唐言也没人在意。
“容悯,我想你了。”
林木是饿醒的,走了远路,进了酒楼菜也没吃上几口人先醉了。
先闻见肉味,咂吧咂吧嘴,睁开眼,床幔粗布制成,墙是泥糊的,屋里除了张床也没什么别的了,看起来有点破乱。
掀开被子,走出门外,林木眯了眯眼,晌午的太阳过分的亮。
女人声从旁传来,“你醒了?”
林木这才看到那女子,挺着肚子,在没两步远的绳上晾衣服,头上戴着布,穿着朴素,笑得灿烂。
林木忙上前去帮她,道:“是是是,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那女子想要拒绝。
林木拿过她手里的衣服,道:“没事。”
那女子又笑笑道:“多谢小郎君了。对了,昨日睡得可好?那屋子有些脏乱,是先前家母所住,但几年前家母过世,屋子便搁置了,昨日草草收拾了一番,招待不周,小郎君莫要介意才好。”
林木笑笑道:“自然不会,昨个喝得有些狼狈,还得多谢您收留,不至于让我躺大街上吹风受冻。况且今儿我又起得这般晚,是我应当说声对不住的。”
那女子也笑了。
林木问道:“对了,你家相公去哪了?”
那女子看了看院外,道:“去街上卖烙饼了,算算时辰也该回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老陈的大嗓门传来,“娘子,我回来了。”
林木也看过去,唤了声:“陈大哥!”
陈山看到林木,笑着道:“哎哟,林小弟醒了?昨儿睡得可好?”
“自然是好的。”
“哈哈哈哈。”陈山笑笑,推着林木肩走到饭桌旁道:“昨儿未喝尽兴,今天得续上,你说是与不是?”回头朝他娘子道:“娘子,把我前些日子买的酒拿出来,好好招待招待林小弟。”
陈娘子笑着应了一声。
林木笑着道:“那作为小弟的我自然是要奉陪的。”
陈山让林木坐着,自己进了屋子端出饭菜。
林木看到陈娘子不便利的样子,走上前扶她坐下,道:“陈娘子,我帮你,你先坐着吧。”
“诶,多谢了。”
一顿饭开始前到底是有些兵荒马乱,几个人来回乱转,但笑声却没停过。
“昨日听林兄弟说是自西北来,来这边是有什么事要做吗?”陈山问。
林木眨眨眼,道:“也不是,就是家父家母病逝,家里没什么亲人在,想着往南走走,寻个商机,做个小活罢了。”
“原来如此,小兄弟这是尚未娶妻?”
“呃,并未并未。”
陈山笑道:“昨个小兄弟醉酒,心心念念着个美人,我当小兄弟已然婚娶了。”
美人?
林木恍然大悟,眼睛滴溜溜乱转道:“哦,故里是有个美人,媒人说亲不成,说是姑娘家不愿意,若非如此,我是定然不会出来的。”
胡话张口就来。
林木心里笑,幸好容悯不在,不然会是怎样的表情,不理不睬还是冷着张脸,总不至于生气吧,还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呢。
陈娘子问道:“小郎君生的这般好,姑娘家竟还不愿意,莫不是心有所属了?”
林木一顿。
心有所属?容悯有心上人?
大抵是没有的。
林木接着说:“倒也不是,是早先便定下了娃娃亲,退不得。”
“这般说,你们是被棒打鸳鸯了?”
林木挑眉,这谎越扯越离谱,实在编不下去了,垂眸故作悲痛,含糊道:“是了是了。”
陈山端起杯酒道:“小兄弟也莫要太伤神,凭你这么俊的脸,还愁找不着个贤良妻?喝酒喝酒。明个我让孩子他娘留意着,给你好生看看。”
林木笑着道:“喝喝喝,只是这亲事便罢了,我也待不了多久,可别辜负了人家。”
“啊,这样啊,那你这些日子便住在我家吧。”
林木道:“这,这不妥吧……”
陈山一瞪眼道:“有何不妥?你既叫我一声陈大哥,住一个屋檐下有什么不妥?”话锋一转,接着道:“还是说你觉着这房屋太破旧,住着不顺心?”
林木连连摇头道:“不会不会。”叹口气道:“陈大哥不嫌我多有叨扰便罢了,还要庇佑我,我若还有嫌弃之意便是太不识相了,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且敬您一杯吧。”说罢举起杯盏,一饮而尽。
陈山一拍桌子道:“好!干了!”
几杯酒下来,林木一头磕在桌上,“哐当”一声,也不知道头疼不疼。
陈山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忘了说了,这酒是纯粮食酒,烈得很!”
林木再一睁眼已是黄昏时分,金黄的霞光透过纸糊的窗子投在他脸上,眯了眯眼,坐起来,走出屋外。
四周寂静,偶闻鸡鸣狗吠。
邻里皆以篱笆为界,瓦舍低矮,头顶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走过两三人戴着草帽扛着锄头踩碎夕阳归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