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姑子的劝说,白家二嫂不以为然地道:“那是林家大姑娘没手腕,若是我芊芊进了王府,就凭她的美貌,她的手腕,必定将信王拿捏得死死的。”
白文慧静静地看着娘家二嫂。
若是旁人说这话,她必定嗤之以鼻,但这话由她二嫂说出来,她无力反驳。
毕竟,她这二嫂确实有手腕,出身不高,却将她二哥拿捏得死死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掺和这些事,便耐着性子继续劝道:“母亲大嫂二嫂,信王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并不是皇室子弟,只是异姓王,皇帝想杀就杀,想褫夺爵位就夺,全王府上千口人命,说没就没,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你们为何还不清醒点?何况,他的封地远在西疆,他大部分时间也生活在西疆,在京城并无什么人脉,又如何帮衬白家?而且,你们舍得女儿离开京城,去西疆那等贫瘠地方受苦?”
白家二嫂仍不以为意:“谁不知道皇上如今最宠信的便是信王?信王权利大着呢!一句话,便能给你哥哥们侄子们安排个好前程。若是再与宫里的芷君相互帮衬,还担心什么前途?”
芷君是白家大嫂的女儿,白家打算送她进宫。
芊芊是白家二嫂的女儿,白家打算送她去信王府。
白家打好了,一个进宫为妃,一个进信王府为侧妃的算盘。
只是苦于如今他白家失势,想送又无门路。
好在,还有林家这条路子。
白文慧无语至极。
她们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这是已经认定了自家姑娘能进宫能进王府了?
这是认定了一旦进宫进王府,就能封为妃子侧妃什么的?
好大的自信!
白文慧气极。
白家也曾辉煌过,书香门第,端庄贤淑,知书达理。
为何如今,父兄母嫂竟变得这般目光短浅急功近利?
还不如她这个在乡下待了多年的人呢!
白文慧做着最后的努力,劝道:“信王戴着面具,谁也没见过他人长什么样,万一十分丑陋呢?”
白家二嫂也失去耐心了,没好气地道:“男儿无丑相,他一个亲王,长相根本不重要。”
说完白了她一眼:“这些话你跟你小姑子说过吗?你这般推脱,不就是怕抢走你小姑子的夫君吗?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结果,亲人之间本来温馨的见面,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寿宴饭桌上白文慧食不下咽,回林家的路上心事重重沉默不语。
林子安在堂屋和丈人大舅哥二舅哥吃饭,自然不知道后宅这些事,问白文慧,白文慧也不肯说。
他只当自家娘子触景生情,心里难受。
可第二日,他下值回来,见到白家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侄女,立马明白过来了。
白文慧沉默着,也很无奈,她昨日明确拒绝了母亲和两位嫂嫂,结果,今日下午,她们直接来了林家,赖着就不走了。
不仅二嫂的家的芊芊来了,大嫂还弄了个庶女过来。
她真不明白,白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曾经也算是高门,为何会变得这般虚荣?
林子安态度强硬,当天就派家里几个壮妇婆子将白家侄女送回了白府。
可没想,第二日,白母上门了,亲自带着儿媳孙女来了。
白文慧好言相劝:“母亲,我知道两位哥哥着急。可只要有真才实学,继续等待几年,未必没有出头之日。就像林家,像夫君,像依依……”
白家二嫂不屑地道:“我们家女儿可没有你小姑子那样的狐媚本事,哄得皇上高兴,封官又封爵,还哄得信王团团转……”
她话还未说完,一向好脾气的白文慧也怒了,咬牙怒斥道:“你们以为人人都想靠嫁人改变命运?依依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你们见过依依种地吗?你们见过依依种的地有多高产吗?你们知道依依种的粮食救了多少百姓吗?你们知道依依一天到晚泡在地里吗?她若是想进王府进宫,又何必将脸涂黑扮成男子?直接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就行了?”
白家大嫂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她一个大小姐,会种什么地?还不是拿这些勾搭皇上……”
白文慧气得摔了杯子:“你以为皇上和你们一样蠢?那些粮食凭空长出来的?”
见自家小姑子竟敢对她们不敬,两位嫂嫂顿时怒火冲天,就要发飙,还是白母拦着,做起了和事佬:“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吵?”
又问白文慧:“为何不见你家小姑子啊?”
白文慧擦了擦眼泪,冷漠地道:“依依如今和我们已分府,她住在隔壁的子爵府。母亲想见她,打发管家先送拜帖吧!”
这话堵得白母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冷笑道:“才封爵,便不管兄嫂侄子了?”
白文慧也冷笑道:“要说世上谁最好,那便是依依了。这么多年一直管我们,管我们吃管我们喝管我们住,这个宅子是皇上赐给她的,她给我们住。这个家里的开销也是她负责,就连家里的下人都是她买的,她还要怎么做?”
“倒是母亲嫂嫂,当年林家出事,你们管过我吗?管过我的死活吗?”
这话怼得白家婆媳哑口无言。
白文慧继续道:“母亲嫂嫂,你们想进宫,想进王府,我不阻碍你们的富贵路,但请不要打我家的主意,你们找别人帮忙去……”
母女终归闹得个不慌而散。
晚上,林子安散值回来,白文慧气得病倒在床上,拉着林子安的手,哭得伤心:“夫君,你说,我母亲曾经那么慈溪和蔼的人,为何现在变成这样了?”
林子安抱着她,轻轻拍着,安抚着。
他心里道:当初能狠心不管女儿外孙的人能有多慈祥和蔼?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而已。遇上了事,露出的才是真性情。
如今白家被边缘化,再过几年,只怕就彻底没落,只能回原籍了。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像依依一样,吃得了苦受得了罪,能力出众,一个人撑起一个家,重振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