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林子里越发的寂静,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小队穿着宗门服饰的修道者从那些或高或矮的草木中穿梭。
忽然队伍中起了一声突兀惨叫。
众人纷纷回过头去却只见原本走在偏后位置一点的小师妹宁襄此刻正捂着自己的左手,脸上甚至有了泪水。
“怎么了这是?”原本走在最前面的大师姐路翡也回身问道。
“……被那叶子划了手。”
宁襄皱巴着一张小脸,眼含泪花,好不可怜。
只是这副模样却勾不起路翡的半点恻隐之心,出门历练本就是要苦修,可是宁襄却还是如在宗门一样的娇气躲懒,往常也就罢了,现在在秘境中危机四伏,她却被叶子划了手都要大呼小叫。
这样的人,真的有必要修道吗?在家里做她的娇小姐不就好了。
路翡心里不满但是到底没有宣之于口,她只是冷冷的看了宁襄一眼没有理会转身就准备继续赶路。
谁知道她才背过身去就听得身后抽抽噎噎的声响,路翡不回头都知道这是宁襄要作妖的前摇。
果然紧接着就听身后有人开始安慰她了。
“小师妹,别哭了,是不是很疼啊?师兄看看。”
听语气就知道是句乐那家伙,他倒是会装好人,这么心疼以后他就抬着他的小师妹走啊。
路翡心里不屑,抬脚就要往前走。
“师姐,要不咱们就干脆休息下吧。”忽然一道女声传来,路翡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头。
江若方才被妖兽所伤,她提议休息路翡还是得顾及一番,不由冷着脸点了头。
说到江若被妖兽所伤还不是怪宁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为那寒潭底藏着什么好东西非要下去探个究竟还非得拉上江若一起。
一出事她倒是有师父给的逃匿法门溜得比谁都快,平白害了江若,要不是大家伙都在寒潭边上休息也幸亏那妖兽方醒不至于狂性大发,江若今天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见江若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些,隐隐泛着青色,路翡也不由有些担心她,只轻声细语的问道:“是伤口还疼吗?”
江若闻言勉力一笑摇了摇头。
同是师姐妹,路翡对待宁襄和江若前后态度相差太多,原本就觉得自己这一天都过得惊心又倒霉的宁襄更觉得委屈了。
她眼睛红红的撇嘴:“大师姐好没道理,若师姐受伤就关心备至,我受伤就冷眼相待。”明明她才是和她同出一个师父门下。
她这副作态路翡简直是被气笑了,就她那被割破的手背出的血还没她现在掉的眼泪多呢。
还不待路翡张嘴讽她,江若就先开口了打圆场了:“没有的事,大师姐不过是看我可怜……”
“哼,难道我不可怜?”
宁襄闻言眼睛一斜,娇气横生丝毫没有半点对她连累江若受伤后的羞愧之心。
“闭嘴,一天到晚的最悠哉是你,最委屈也是你,若师妹受了重伤,你于心何忍!”路翡直言不讳不顾一点这么多同宗弟子在场,直气得宁襄是哭也不哭了就红着一双眼瞪着她。
气氛莫名凝窒,江若不忍她们师姐妹伤了感情动了动唇刚想再劝和几句却不曾想两眼一抹黑直接昏了过去。
她这一晕是吓坏了众人,路翡更是第一时间就过去揽住了她下倒的身子。
“大师姐,现在怎么办啊。”
都是少经验的弟子如今到了秘境更是都和无头苍蝇一样,事事都得指着路翡来拿主意。
未免人心惶惶,路翡只得道:“天色渐晚,此处多荆棘利草不适宜休息,咱们往前走走寻个地方。”
她既然发话那下面弟子自然也都无异议,哪怕是刚刚气呼呼的宁襄看见江若忽然晕过去也是有些被吓到不敢再多说话。
一行人又接着往前走,砍过拦路的枯枝残树踏过潮湿松软的土地,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突见前方隐隐有火光。
有眼尖的弟子已经看清了:“大师姐,前面好像是个山洞。”
路翡将怀里抱着的江若送到了同行的另外一个女弟子怀里点就示意他们先留在此地便独自继续往前走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出门历练了,方才寒潭中妖兽也算是一方大妖,一般来说大妖所在附近出现另外大妖的可能性还是小。
但是到底保险起见得先去看看,若是遇上歹人也不妙。
路翡越走便见那火光越亮,最后等她走到洞穴口时便从不大的洞口往里望见了一男一女。
他们围火坐着,青衣的女人直面对着洞穴口坐着几乎是瞬间就抬起眼和路翡打了个照面,同时,那黑衣男人也转过了脸看过来。
被一红一灰两双眼睛盯着,路翡平生第一次有中心头一颤的感觉。
火光映在了他们的瞳孔里又好像没有,尤其是那个青衣女人,明明看上去身子看上去比江若都瘦弱,脸长得比宁襄还娇嫩,可如今被她这么不冷不热的盯着看路翡竟然觉得她有股如那寒潭低妖兽的森冷。
兀的,那青衣女人动了,她扬起来一个笑,一个在高高火舌卷起之时绽放的笑容。
“是哪家宗门的小弟子啊?”
……自己身上一直穿着的是宗门服饰,这女子认出来也不奇怪。
见她不像有恶意的样子路翡拱手便自报家门:“青岳宗路翡贸然打扰,还请两位见谅。”
此时男人早已回过了头去,倒是女子眼睛亮光似乎对宗门弟子很有兴趣,路翡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但是夜色已深若是继续穿行恐怕也不安全。
她此刻骑虎难下不自觉就皱起了眉头。
“不打扰,若是愿意,你可以同我们一起。”女子的声音听上去俏生生的打散了方才萦绕在路翡心上的不适感,直觉告诉她,这女子的话应该还算可信。
于是路翡也不含糊,道了声谢就冲后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