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阙曾经在怜乐楼里吃了数不尽的苦,可她都没有跟洛长宜说过半个字,一是怕洛长宜不信她,二是觉得忍忍就过去了。
她不想给洛长宜找麻烦,她太怕洛长宜厌烦她,她只是想陪在洛长宜身边。
而今时今日许迟迟冷眼看着洛长宜一个接一个审问那些女妖男魅,看着他们在洛长宜威压下发白发青的脸就觉得有意思极了。
许迟迟真想让燕阙也看看这些欺软怕硬的嘴脸,想告诉她,委屈不能求全,就好像弹簧一样你强对面就弱,一味的退缩只能把自己逼死。
许迟迟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想转身离开,可这时候突然起了一阵风向她席卷而来,不待她有所躲避就被风所牢牢裹挟住了,再睁眼眼前已经变换了场景。
露天台阁,月色绰约,许迟迟的目光随着梯台层层往上望去就看见身穿黑袍白花的女人端坐在高处。
“凤凰,燕阙?”
女人开口,嘴唇上下轻动配着她那双森白瞳孔怎么看怎么诡异。
许迟迟抿唇没有应声,她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原著里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只有怜乐楼楼主,扶婳。
原著里对扶婳的描写不多,但是有写到过她的眼睛其实是看不见的,是天生的白瞳目盲,所以扶婳视物靠得是心。
原著里扶婳可从来没有和燕阙有过交集,现在却突然将她带到这里单独会面,许迟迟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由打起几分精神来。
“情天孽海,早回头的好。”
这次扶婳的声音大的离谱,许迟迟都感觉那说话声好像是在她耳边炸开。
什么情什么孽?回哪门子的头。
许迟迟觉得好笑:“楼主劝错人了。”她可没背过感情债。
她一脸无谓,神情中的恣意中和掉了面相的柔弱,在现在这种仰视身处低位的境地下丝毫不露怯。
扶婳见状不语抬手召出一片水镜才道:“此镜通未来,你看了以后就明白了。”
她说完许迟迟就直接拒绝三连,谁知道这是真的假的,要是这么牛大家都能知道未来了咯。
许迟迟觉得让她看未来是假,想吓退她不和洛长宜纠缠才是真。
扶婳在原著里的定位就相当于洛长宜半个妈一样,对洛长宜尽心尽力,扶婳现在这么做只能是觉得她会干扰洛长宜的未来。
扶婳……和柏翎有点像,都是会推演天命那一茬的,说不定还真是被她算出点什么了,但是关键不是她要纠缠洛长宜啊,是那哥疯了非得玩破镜重圆那套啊。
或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应对,高位上的扶婳一时无言。
过了良久她才摆摆手示意许迟迟可以走了,莫名的许迟迟从她那张脸上看出了一点无奈。
许迟迟顺着向下的台阶走,一路上只有镌刻满符文墙面见不着一点生气,她独自走在其中只觉得背后发凉。
为什么不能让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啊,许迟迟心里默默腹诽着。
直到走到最后一层阶梯许迟迟看见了一扇有几丈高的檀木门,门跟有感应一样她一走近就自动开了。
门内无灯黑乎乎的, 门外却有人提灯在等。
灯光照亮了他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也在他那双眼里映照出了浅淡昏黄就像是清冷石像日日被香火供奉生出了烟火气。
他怎么在这?
扶婳跟她说的话有和他说过吗?
这些念头闪过后许迟迟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她不是燕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洛长宜,她既没有资格替燕阙原谅也没资格替燕阙恨。
当然,洛长宜的弥补也不该由她来享受。
可是现在她已经穿到燕阙的身体里没有办法离开,已经不能明明确确分割开来。
那她现在到底是燕阙还是许迟迟?
见她一直呆愣洛长宜不得不伸手去拉她:“走吧。”
罕见的她没有躲开反而乖乖的被他牵住了,洛长宜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由轻轻晃了晃她手臂:“怎么了……楼主她说了什么?”
看到她被风卷走的当下他就撂下了审问的事情,九姑是不希望他和她在一起的,说不定就会使些什么手段,为了以防万一他传音给了九姑。
九姑顾忌他,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才是,怎么突然人就跟失了魂一样。
许迟迟听见他的声音却不想回答,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燕阙,许迟迟这两个名字来回拉扯。
她一直不说话一副被魇住了的样子让洛长宜猛然想起来观星台的东门通道里的符文是可以勾起人心魔的。
实在是他从前都是走西门直接上去的,难免忘了东门这事儿,西门没有九姑的特许是不开的,所以他才会在东门等。
他日久忘记东门符文的事,九姑总不可能是忘了吧?
看来这楼里是真的待不了了,等审出结果拿到解药就得离开。
她混沌不知事,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身子也软了下去半靠在了他身上,鸦青色的发散在他脖颈处带起一阵痒意。
洛长宜忍不住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她生得弯眉杏眼,却每每要到这种时候才显得柔顺乖巧。
洛长宜没有发觉他失去燕阙的时间太长了,长到燕阙的音容笑貌都模糊,而他现在记得的已经是另外一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