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平躺在床上,只觉得头顶的白炽灯晃动得不成样子,都晃出了虚影。
她紧紧地攥紧着床单,徒劳无功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可什么都抓不住。
以前的时候,伸长胳膊还能抓住男人的头发,可现在碍于孕肚,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周景行这个坏胚子好像故意跟她较劲一样,动作越发孟浪了,床腿替柳青青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
柳青青觉得自己的情况没比床板好多少:“周景行,你死定了。”她还不忘嘴硬地威胁男人。
周景行刚想继续发力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干坏事的两个人当场宕机。
“妈,你有事吗?”周景行猛地坐起来,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房间里有老鼠,你过来帮我赶走。”
“好,我穿个衣服。”周景行洗了把脸,才敢把门拉开一条小缝走了出去。
“老鼠在吗?”
刚进屋,周景行就被孙淑云打得抱头鼠窜。
“我让你胡来,我让你胡来,吓到我孙子怎么办?”
“没有,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里有数,你儿子还没有这么禽兽。”
听他这么说,孙淑云还是不放心:“过几天我带柳青青回去。”
“不行,青青现在身子重,坐火车不方便。”周景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谁说要坐火车了,你找个人开车送我们回去,你奶奶担心你一个人还要训练,照顾不好青青,接回来,我们照顾比较放心。”
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娘,这种事情,你应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的,我们都没同意。”周景行知道柳青青对他这边的家人还不熟悉,这样贸然地把她放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他有点不舍得。
“同不同意的事情,你跟你奶奶说吧,反正我就是个传话筒的作用。”孙淑云来之前,周奶奶是下了死命令的,她也没办法,只能照做。
一提到周奶奶,周景行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了:“我先去给青青说一声,看看她的意见。”
听说要回老家,柳青青苦着一张小脸,要是和周景行一块回去还好,可让她一个人回去,她还有点怂。
“能不能不回去?”
“我奶奶想见见你。”
“能不能等孩子生出来我再过去。”要是她带着孩子过去,还可以围绕孩子展开话题。
“不愿意就算了,我来跟奶奶说。”
柳青青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抱着男人就亲了一口:“老公,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当然,要是我不厉害,你能看上我。”
柳青青切了一声,就开始从柜子里拿出来新的床单换上去。
被男人夺了过去:“这种需要弯腰的活,以后就让我来就行。”
柳青青从善如流地把床单递给他,没忍住抢白:“本来就是你的活,这床单是我新买的,法拉绒的,要不是你弄脏了,都不用换。”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男人的认错态度良好,可柳青青还是从男人的眼底察觉到一抹玩味的光。
“你下次再那样,我就不理你了。”
男人笑着把她抱到床上,眼睛里潋滟着笑意:“你说清楚,那样是哪样?”明摆着是明知故问。
论论皮厚,还是周景行略胜一筹。
“哼,你就知道欺负我。”她抱着枕头,去挡男人那张笑得祸国殃民的脸。
周景行把枕头放到一边,然后帮柳青青的长发拢到胸前,自己躺了上去,从背后抱住她。
“媳妇,你真美。”
“色鬼。”
“我要是男色鬼,你就是女色鬼,咱们两个天生一对。”
柳青青表情僵硬了一瞬,猛地扭头看向周景行,指了指自己肚子:“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我是女色鬼,你是男色鬼,那她会不会是个小色鬼?”
周景行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没好气:“都当妈的人了,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吗?你才是色鬼。”
柳青青瘪瘪嘴,想了想,认真地看向男人:“都说闺女随妈,我这么色,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景行一阵无语:“只要是咱闺女看上的男人,我就算是抓也给他抓回来。”
“这样我就放心了。”
周景行:他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这女人竟然当真了,而且感情的事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呀。
身本着一切从娃娃抓起的方针,他觉得有必要对肚子里的孩子进行胎教。
让她从小接受先进思想的洗礼,坚定不移地走向建设国家的道路。
“你先别睡,我给她读报纸。”
柳青青转过身,抬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你发烧了?”大晚上不睡着,念报纸。
“在平湖抗震救灾中,全体官兵发挥着勇于吃苦,乐于奉献的精神……”
“停停!”
思想教育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孩她妈紧急叫停。
“吃苦并不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情。”在柳青青看来,吃苦和吃亏是一样的,都是自欺欺人的话术。
周景行把报纸放在一旁,耐心地解释:“这只不过是一种措辞,你不要太上纲上线。”
“反正我不吃苦,谁爱吃谁吃。”
“好,那不吃苦了行吧,我给咱闺女换个别的。”
周景行手腕一转,翻到了一个下乡女知青心甘情愿地把回城指标让给更需要的人,和心上人永远地留在戈壁滩。
“我以后会努力参加生产劳动,让你过好日子。”男人把报纸上男主人公的话转述过来。
柳青青嗤之以鼻:“呵呵,人家本来可以回城过好日子,穷小子以爱为牢,把人家圈进去,现在还用一种施舍者的口吻说让女人过好日子,在这恶心谁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爱情还是值得歌颂的。”周景行觉得在进行胎教之前,有必要给自己媳妇上思想教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