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终于有消息了。
这日宋欢清照常选了一本书要读给皇后娘娘听,却突然有宫女走进来,恭恭敬敬给皇后娘娘行了一礼。
“娘娘,都察院来人了,有请宋姑娘去一趟。”
宋欢清手里的书突然没拿稳,掉了地上,宋欢清急忙弯腰捡起来,朝皇后娘娘行礼致歉。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皇后娘娘把书抽出去递给一旁的宫女,拉住宋欢清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本宫会护着你的,赵嬷嬷,你随她一起去。”
赵嬷嬷应了一声:“是。”
宋欢清带着赵嬷嬷一起到了都察院,再次见到了平州知府潘古喜,宋欢清的手下意识握紧。
潘古喜此刻跪在大堂中央,看见宋欢清来,当即冲了过去:“宋欢清你个贱人!你凭何要污蔑我?你这个贱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潘古喜扬手就要打宋欢清,被眼疾眼快的人冲上来按住。
宋东和许良秀第一时间把宋欢清围在了中间,生怕潘古喜和吴廉会对他们女儿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石玄淼地目光瞥向站在一旁的赵嬷嬷,又看了看从一开始就站在旁边的朱公公,再看向大堂中央的那个小小女子的时候,眼中考量之色越发凝重。
“潘古喜,吴廉,你们可认罪?”
潘古喜和吴廉同时喊冤,声称一切都是宋欢清一家人造谣生事,颠倒黑白。
由于此事在民间闹得很大,都察院今日开堂允许所有人旁观。
整个都察院的门前都被无数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议论声鼎沸,无数人都在猜测着这一场民告官的官司,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
哪怕一开始,宋欢清被无数人嘲讽,鄙夷,泼脏水。
可真到了对簿公堂的这一日,那些曾经骂她不要脸的人,却忍不住在心中生出了希望她能胜利的心思。
他们说:“如果她说得都是真的呢?这天底下的狗官可不少。”
人的心思总是很难猜,瞬息万变也差不多,像是围在门口的百姓们,他们一开始分明是来看宋欢清一家人笑话的,可随着物证被一件件拿出来,人证被一个个召唤上堂,百姓们的声音就变了。
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有人忍不住已经开始,压低了声音开始骂人了。
“狗官!几年前天下大旱,死了多少人啊!这狗官竟然明知有办法能让百姓活下来,他还偏偏藏着掖着,活该他千刀万剐啊!”
“狗官,去死!”
“义通县令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宋姑娘这是为了知己之恩报效秦县令啊,我之前还恶意揣测过她,我真该死啊!”
此事在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深入调查后,潘古喜和吴廉的一项项罪名,全部坐实了。
而唯一能保他们的方相国,却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甚至连派人过来看一看都没有。
石玄淼重重拍下惊堂木,当中定下了二人的罪。
“潘古喜,你身为平州知府,却未尽到知府职责,欺压百姓,逼良为娼,天灾之时不顾百姓生死,贪墨赈灾银,结党营私,更是买凶杀人,残害忠良!罪不可恕,数罪并罚,抄没全部家产,来人,将罪人潘古喜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潘古喜双目失神,突然浑身泄了气一样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相国大人不保他吗?他明明为相国大人做了那么多事!
“相国大人,相国大人救我!”
潘古喜慌了,他已顾不得自己此刻大喊,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慌张地四处看,试图能找人救他。
可很快,他的嘴就被堵住了。
石玄淼摆了摆手,潘古喜立即被人拖着带了下去。
“罪人吴廉,抄家流放漠北,终生为奴,来人,拉下去!”
作为曾经去过平州赈灾的钦差大臣吴廉,虽然留下了一条命,听见这样的判决,却直接两眼一晕,当场倒了下去。
石玄淼从高处走下来,一步步来到宋欢清面前。
此时此刻这,石玄淼看向宋欢清那双噙着泪珠的双眸,缓缓开口:“宋姑娘,结束了。”
宋欢清抬眸,含在眼中的泪珠,终于滑落了下来。
接着一颗接着一颗连成一串。
宋欢清使劲的点头,作势就要跪下去,却被石玄淼抬手抓住了胳膊。
“不必谢我,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争取到的。”
宋欢清从都察院出来,在门口的众人中,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宋欢清脚步一顿,回头朝着刚刚的方向看去。
和宋欢清同时看去的,还有常肆宁兄妹二人。
人群中,姚建甫迎着宋欢清一众人走来,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被突然走过来的朱公公拦住了。
“甫君大人,可算是等到您了,皇上口谕,请您进宫一趟。”朱公公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姚建甫默默点了点头,随着朱公公离开了。
当日傍晚,追封秦扬归的圣旨就送到了宋家学堂。
秦扬归的忠义终于得到了正名,礼部还追封了秦扬归谥号为“忠执”,迟到的赏赐全都送到了秦扬归留在世间唯一血脉的身上。
许良秀蹲在许宴宁的面前,认真地说道:“宴宁,你父亲和母亲,终于能瞑目了,我们宴宁,是忠义之后。”
许宴宁歪了歪头,抬手去擦许良秀的眼角,奶声奶气的开口问:“娘,您怎么哭了?是不是爹又惹您生气了?”
许良秀鼻尖又是一酸,用力把许宴宁搂进怀里。
良久之后,擦干了眼泪,露出笑脸:“好孩子,从今往后,你要记住你真正的姓氏,你姓秦,你叫秦宴宁,你的名字是你母亲取给你的,她说,那是你父亲心愿,海晏河清、本固邦宁。”
秦宴宁还小,听不懂这么沉重的话,只是看许良秀红着眼睛,下意识地点头。
虽然不明白,但是这句话他却认认真真地记住了。
“那我还是娘的孩子吗?”秦宴宁小心翼翼地问。
许良秀微笑着捏了捏秦宴宁的小脸:“当然了,你可是我最爱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