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方青圭整理好她的背包后,安乐也从空间里整理完东西出来。
“圭圭你起来了呀,我们准备走吧,这次运气不错,没遇到什么事。”
方青圭点点头,背上包走出去。
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回头问道:
“安康有没有把......放在你那里保存?”
“我看看先......真的在诶。”
“他说他不要了,留给这里的孩子吧。”
“这样啊,那我把它放床上就好了,阿盼进来打扫的话会看到的吧,”
“会的。”
有些人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人嘛,总会抓住光的。
一点点,只要一点点阳光,他们就会知道,雨总会停的。
外头的雨真的停了,太阳在云里露个头,和她们含蓄地道别。
车子开到村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正是从史郝仁家里头传出来的,史郝仁的儿子连滚带爬地从家里跑出来,惊慌失措地朝村长家里跑去。
“鬼...鬼又杀人啦!”
安乐看了圭圭一眼,后者阖着眼睛养神。
“因果报应罢了。”
“走吧,那和我们无关。”
......
阿盼目送着她们远去。
直到车子消失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中,她才转身回家。史郝仁的儿子跪在他家的院子里,手还打着颤,说的话也是语无伦次的。
呵,这就吓傻了。
史姐姐不过是把史郝仁的脸抓得破了些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脸上受的伤和史姐姐被活活打出脑浆来比,简直不值一提。
昨日,他将史姐姐抛尸山野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她还会回来呢。
村长也有些无措,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鬼呀鬼呀,这都是史郝仁指挥我们干的啊,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对啊对啊,谁不知道史郝仁诡计多端,得罪他的都不好过啊,我们只是被逼的而已啊。”
“前两天才死了大虎,今儿史郝仁又死了,唉。”
“这史郝仁作恶多,但我们都是无辜的啊。”
阿盼缩在墙角,低着头,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表情。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长胡子带着大壮和大虎二虎,向来在村里横行霸道,不止一次入室侵害她们。
大寸头专门去外面物色看得顺眼的猎物,带回来后就在村子的晒谷场上卖,赚得盆满钵满。
村长明面上和蔼可亲,利用身份便利和史郝仁狼狈为奸,甚至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
阿盼咬紧了唇,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每个人背后,都有亡魂盯着呢。
阿盼悄悄从后院溜了出去,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上了山。
拐过几道弯,前面出现了许多的小坟。
一堆一堆,是她们为不幸的姐妹拼起的归宿。
“阿盼,你来了。”
树林后走出来几个妇人,是村里仅剩的女人了。
她们有着凌乱的头发和破旧的衣裳,
她们有着陈年的伤疤和新添的血痕,
她们或曾孕育过生命,或被她们孕育的生命伤害过。
阿盼从怀里拿出那两个馒头,放在了坟前。
她们有一顿没一顿是常事,所以哪怕她们再饿,都会从口里留下些口粮,接济其他的姐妹们。
半个馒头,是联系她们的枢纽。
半个馍馍,承载着她们的恨与期盼。
"她们这会应该出了山了。“
阿盼喃喃道,抬头望向了远方的天际,
”所以,姐姐们。“
"让这里淹没在不歇的暴雨里吧。"
听到她的呼唤,坟堆里头飘出了许多的亡魂,史郝仁家的姑娘,村长家的媳妇,长胡子家的妹妹..她们呜鸣着,她们咆哮着,她们遮住了不多的日光,他们化作了浓厚的乌云......
一滴雨落了下来......
千千万万的雨滴落了下来......
姑娘们的恨意滔天,足以引发冲刷一切罪孽的山洪。
"阿盼,我们走吧。"
阿盼摇了摇头转身下了山,消瘦的背影带着毅然的决绝。
"我的身体里流着这里肮脏的血脉,我曾目睹母亲姊妹的惨状而无能为力。"
"我厌恶关于这里的一切,包括组成我的血肉。"
......
所以我选择留在这里,与它一起走向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