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漠。
无情的烈日如同火焰不知疲倦地烘烤着这片土地,炽热的风卷起一阵黄沙,让人难以睁开眼睛。
寂静的大漠忽然出现一道金光,一个白发白须的男子出现在黄沙之中,赫然就是轩辕。
轩辕口中念诀,一道金光闪过,紧接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女子秀目流转,眸色深沉,但眉眼之间带着化不开的愁绪,见到轩辕的那一刻,福了福身,行了一礼,道:“父亲大人大驾,女儿有失远迎。”
轩辕像是没有听出她话语中暗含的讽刺似的,也不同她寒暄,直奔主题:“你可与什么凡人接触过?”
女魃秀眉一挑,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脸上露出些许怀念之色。她轻笑了一声,开口道:“接触过如何?没有接触过又如何?”
“女魃,此事事关重大,你不可如此任意妄为。那凡人是极阴之体,更是蚩尤破阵的法门,若是让蚩尤借着这凡人的力量离开山海市,六界必然大乱。”轩辕眉头紧蹙,露出些焦急之色,“如今那凡人因为你的神力不仅知道了六界的真相,还开了天眼。若是再不干涉,六界必然失衡。”
“哈哈哈哈。”女魃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大笑出来,又想要再说什么,还未出口,一行清泪便从眼眶中涌出来,落在沙漠之中,失去了踪迹。她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父亲,您不必多说。女儿任意妄为的时候实在太少,到了如今,倒真想任意妄为一把。我还真想看看一个小小凡人,怎么能搅得六界大乱。”
话毕,女魃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黄沙之中。
轩辕望着女魃离开的方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不过片刻那点遗憾的表情便从他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片刻,轩辕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这片大漠又恢复了以往的死寂。
另一边,444号大楼十七层。
“女魃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很怕她似的?还有刚才那个奇怪的男人又是什么人?齐宥叫他轩辕,莫非他是轩辕黄帝?”
知道了于非晚能够见到他们的真身,四神兽也有些拘谨起来,尤其是林玄,自知自己的真身接近于凡人最讨厌的冷血动物,一个人跑到房间的边边蹲着,连于非晚这种最讨厌冷血动物的人也不禁在他脸上读出了几分委屈来。
但听到于非晚的问题,还是林玄第一个开口:“这件事说来有点长,刚才的那位的确就是轩辕黄帝,女魃是他的女儿。嗯……这么说吧,你听过旱魃吗?”
于非晚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朱阙接着林玄的话解释:“女魃是干旱之神,在涿鹿之战中是轩辕黄帝战胜蚩尤的一员干将,战胜后,轩辕帝将其分封,但女魃所居之处必然无水无雨,很快人间便怨声载道,女魃只能自请前往大漠荒无人烟之处居住,自那之后便杳无音讯了。”
“自请?”于非晚挑了挑眉。
朱阙叹了口气:“其实当年的真相如何,我们也并不知道。我们是由于凡人的信仰而生,因此上古时期的旧事也并不清楚。轩辕黄帝与女魃之间的孰是孰非也并不清楚。”
“那齐宥呢?为什么他会被你们关起来?”
听到于非晚的问题,龙青吃了一惊,又一下子反应过来:于非晚的天眼是由于女魃的神力,但女魃的神力显然在轩辕和蚩尤之下,她没能看出齐宥的真身也并不难理解。
但于非晚的反应很快,几乎是问出问题的下一秒,她便反应了过来:“齐宥,就是蚩尤,对吗?”
龙青点了点头:“涿鹿之战后,怎样处置蚩尤是神界和仙界的一大难题,最初蚩尤被关押在阴间,由轩辕黄帝亲自看守,但这毕竟并非长久之计,因此最后定下了‘东方守护阵’的计划。我们四神兽虽然是因凡人的信仰而诞生,但也是布阵的不二之选,而整座山海市就是这个阵法的所在,杂志社就是阵眼。东方守护阵不仅困住了蚩尤,更让他在其中无法动用除了天眼外其余的灵力,六界也能得以太平。”
龙青说完,便看见于非晚一脸沉默,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她才开口:“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白琥珀有些不耐,“当然是因为蚩尤作恶多端,为祸人间,只是关押都便宜他了。”
于非晚抬头望向她,一双漆黑的墨瞳目光如炬:“既然他作恶多端,为祸人间,关押绝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凡是关押,必然有逃脱的办法。蚩尤在阵法中丧失灵力,你们要对付他不是轻而易举?为何留着他的性命呢?除非你们拿他没办法,不论是这个什么劳什子守护阵,还是轩辕,都没有办法将蚩尤置之死地,只能困住他。是吗?”
于非晚的问题让白琥珀、林玄、林武皆是一怔,有些想要反驳,却又觉得于非晚所说有些道理,望向朱阙和龙青,就见朱阙和龙青神色如常,甚至面露些许赞许之色。
朱阙说:“是。你说得不错。蚩尤是上古时期的‘神’,是天道孕育而生,除非天道,没有谁可以杀死他。”
于非晚还想再问,就听见龙青的声音:“非晚,黄雀而忘深阱,智者不为。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于非晚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嘴角绽放出一抹笑意来:“我知道。”她顿了顿,接着问道:“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杂志社到底是做什么的?”
龙青见她不再纠缠在上古旧事之上,也松了一口气:“朝夕杂志社是六界之内的唯一一所杂志社,主要负责调查六界之内的异常指示,一方面给人间以解释,使凡人不要关注妖魔和阴间,另一方面也还六界一个真相。”
这样看来,人界还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啊,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欺负,神仙也光想着维稳,不让凡人知道真相,这一辈子过得还真是怪无趣的。于非晚心想,不过这点腹诽她使不可能让眼前这几位知道的,因此脸上还是堆满了好奇的笑容,接着问:“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