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时冷静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暗,似融了夜色的黑沉,头顶廊灯的暖光,氤氲着他深邃英俊的五官轮廓,那光线,却透不进他漆黑如墨的眼底,一丝一毫。
也让人根本无法分辨他真实的情绪。
但陆清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平静的在心底又过了一遍她的话,确定以他的认知没有误会她的意思,冷沉的视线将她锁在眼里,“你觉得合适?”
姜浅紧张的屏了呼吸,他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听见他这样问她,她羞耻的直掉眼泪。
整个人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气,苍白的小手倏然放开了他的衬衫袖子,紧张到无处安放。
“对不起,”她压抑着哭声,眼睛通红,用手背抹着眼泪,话难成句,“对不起,我......我就是害怕......”
陆清时眼光平静的看着她。
深邃的眉眼敛着浓沉的严肃。
“浅浅,如果你害怕一个人睡,姐夫会让人守在你门口,今天晚上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姜浅委屈垂泪,紧紧抿着唇角,听见他说,“我虽然是你姐夫,但也是个正常男人,你提出这样的要求,会让我误会。”
姜浅慌乱的抬眸,那双含泪的小鹿眼无措的望着他。
陆清时叹息,“不止是我,对任何一个男人,不管任何原因,你一个女孩子,不可以深夜发出这样的邀请,明不明白?”
姜浅已经羞耻到无地自容,身体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
陆清时知道他的话其实说的有点过,他能理解丫头今晚受了惊吓,所以会害怕,也不是真的想怎样,但原则就是原则,这些话若是不说清楚,万一她将来行差踏错,轻易被男人哄骗,他会自责一辈子。
更何况小丫头这么漂亮,想骗她的男人恐怕不计其数。
陆清时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打了电话,临时让酒店安保中心调两个保镖上来,费用他十倍支付。
挂了电话他也没有立刻走,而是在房间里陪她等了一会,直到听见保镖敲门的声音。
陆清时打开房门。
“陆先生。”两个保镖站在门口。
陆清时清冷的视线扫过两人,而后微微颔首,“辛苦。”
身后,小丫头轻微的脚步声跟了过来。
陆清时步伐沉稳,走到门外,转身看她。
“睡前记得把房门反锁,”他再一次叮嘱。
姜浅喉咙哽咽,“嗯”了一声。
陆清时看着她眼底盈盈的泪意,目光又移到她湿漉漉的长发,直觉自己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又说了一句,“记得要把头发吹干再睡,不要湿着头发睡,容易感冒。”
姜浅又“嗯”了一声。
沉默着站在那里。
那双原本扯着他衣袖的素白纤细的小手,紧紧绞在一起,就如同小的时候,每回她挨了训,就是这幅紧张忐忑的模样。
生怕惹他不高兴,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回一个“嗯”字,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听他的话,然后等他走了,她又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
偷偷缝补那颗被打碎的自尊心。
陆清时沉静的目光驻足在她脸上。
心下叹息。
沉吟片刻,到底还是心软,他解释了一句,“姐夫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姜浅低着头。
仍旧不说话。
不想往心里去也去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声音放缓。
姜浅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抬眸,那双乌黑干净的眼睛里情绪已经褪了一小半,“知道了,姐夫,晚安。”
陆清时点点头,“晚安。”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着她关门。
小姑娘没有看他,额发低垂着,漂亮的模样倔强又委屈,默默把房门关上。
冗长的走廊,恢复了属于夜深的寂静。
陆清时又在门口等了一会,直到几秒后,他听见清晰的落锁声从里头传来。
然后才转身走向另一侧的房间。
......
姜浅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
窗外雨声很大。
不仅是雨声,还有滚滚的闷雷。
姜浅从小就怕打雷,更不要说是今晚遭受了这样的惊吓。
她刚开始是蒙着被子,企图这样就能听不见雷声,但这个办法根本不顶用,不仅不怎么隔声,她还被憋出了一身汗,更加没法睡。
后面她又用手捂着耳朵,发现不行后又用纸巾塞着外耳道,但雷声格外的吓人,打下来的时候窗玻璃都在颤动。
夜色很黑,闪电劈落下来,厚重的窗帘外梧桐树树影婆娑,偶尔会掠过玻璃窗,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拍她的窗。
姜浅吓得一点睡意都没了,小小的身子缩在床角,用被子死死遮住自己。
可越蒙着自己,她眼前又都是猥琐男那恶心的笑容,肥厚的手掌摸在她肩头,那快要流到她脸上的口水......
“砰!”
响雷拍在玻璃窗上。
小丫头惊叫了一声,从被子里坐起来,额前乌黑的发丝湿透,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卧室里的灯一直就没敢关过,她从床上跑下去,光脚爬上沙发,缩在陆清时先前坐过的那个位置,然后又用透气一点的薄毯兜头罩住自己,仿佛这样她就能不憋死自己,也能幻想着,此刻陆清时就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而此时此刻,一墙之隔。
陆清时房间的灯光也是亮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