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泽,我想见他。”他们沉默着相拥许久,且月的眼眸中是巨大的平静,似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她沉默着深吸一口气而后下定决心说出这句话。
“好。”川泽回应道:“但你现在太累了需要休息,我们明天再去。”川泽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一阵眩晕从她的后脑勺钻入,她合上眼,软绵绵扑在川泽身上。川泽顺势将她捞起,而后抱着她走出了华胥将她放回她的床。
而后川泽又返回了华胥,玄坐在他的茶桌前,沏着茶,见他回来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开口说道:
“你想做什么?你要怎么带她去?通过华胥吗?银门已毁,若要强行开启必将耗费你大量生命力。”
“玄,人类有一个词叫做“时效性”,“同一件事物在不同的时间具有很大的性质上的差异”。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在有效地时间中被解决,那一切将毫无意义。”
川泽平静地回答着玄,却又像是在下定决心。他抬手结印起咒:“花开花落,缘起缘灭,世间因果,皆系如此。吾以吾身,缔此尘缘,夕阳复,花又开,燕归来,银门启。”
一道金光过后,天井之下,出现一道悬浮于空中的银门。玄无奈地看着川泽,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抬手结印加固银门。
“你去带她来,我替你撑着。”玄说,语气冷淡。
川泽点了点头而后施法回到且月身边。且月还在床上睡着,川泽不忍叫醒她,但实在时间有限,于是他只好将她抱起,却不想将她弄醒。
“川泽,我们...”
“你醒了,我带你去见他。”川泽开口打断她的话。
“好。但你先放我下来吧。”且月说道。
“嗯”川泽点了点头。
川泽带着且月穿越到华胥,玄还坐在茶桌前施法稳固着银门。
“那是玄。”川泽向且月介绍道。
“别废话了,快进去吧。我并不精通于法力。”玄开口打断川泽接下来想说的话。
川泽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青金色的石头放在银门旁,而后他抬手往石头上注入了一点他的生命力。
“玄,你去吧。这块青金色的石头是华胥的主人留下的注入我的生命力,稳住这银门不成问题。”川泽柔声说道。
“你...”玄撇着嘴似乎有些生气:“你以为我想帮你,你个自我牺牲的傻子!”说完他便消失。
川泽无奈的笑了笑,转而对且月说:“我们走吧。”说着就拉着且月跳入了银门。
人间,H市,海边,碧蓝色的海岸,阳光和煦。且月和川泽出现在沙滩上,川泽施了法让自己和且月换成了符合这边季节的衣服。
“川泽,玄为什么那样说啊?你...”且月欲言又止道。
“开启银门需要的法力消耗大,但我的力量却大不如前。他担心我,但人各有命,神亦如此。”
“其实我们不必非从银门来这的,川泽,对不起。”且月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关你的事,这是我的选择,我心甘情愿。”
“可你是因为我才这样做的。”
“选择是我做的,就像阿月选择战死,你选择爱我,你的父母先选择相爱后来又选择相耗。”
且月沉默着不再说话,川泽也并没有因为她的不回复而失落,她知道她需要时间去说服自己。
他们沿着海岸走了很久,直到在z酒店附近撞到了且月和父亲和邵萍。
“月月,你怎么在这?这位是?”且宏率先开口道。
“叔叔好”川泽先且月一步开口道:“我是且月的男朋友,我叫川泽。”
“哦”且宏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川泽而后就将目光移到且月身上。
"瘦了。"且宏说道:“最近还好吗?”他关切地问道。
“爸,我们一起走走吧,就我们两”且月答非所问道。而后她转头对川泽道:“我有话要单独对我爸说。”
“好”且宏点了点头,而后对邵萍说:“你先回去吧。”
.......
且月和且宏沿着她和川泽来时的路走着,12月的H市并不寒冷但也不炎热,海风徐徐,树影摇曳,海浪声此起彼伏,有人在沙滩上奔跑嬉戏。
“那个男孩子是?”且宏问道。
“我男朋友,他刚刚告诉你了。”且月回答道。
“没听你提过。”
“刚刚开始交往。”
“他长得很像你哥哥。”且宏突如其来道
“他不像任何人。”且月有些生硬地说道:“你会想他们吗?”
“当然会。”且宏哽咽道。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我们一家人到H市来玩,我和哥哥从来不对付,他从不愿意让着我,那时候我忙着玩和忙着和哥哥闹矛盾,居然完全没有察觉你和妈妈的相处很生硬。现在回忆起来,那时你们的感情就已经出现问题了吧。这些年你和妈妈在我和哥哥面前演戏也很辛苦吧,还好你们都很忙碌其实一年到头要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能坦然地告诉妈妈你已经不爱她了,而是选择出轨?为什么妈妈知道你做的事情以后不提出和你离婚?难道就因为恨和不甘心就要葬送自己的一生吗?你又是为什么只字不提离婚?因为面子还是利益?或者其他什么?为什么你们非要熬到现在这个年纪,熬到妈妈都不在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痛苦如果不及时解决或者斩断,都会溃烂在心里的。”且月强忍着泪语气冷淡道。
“月月,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和你哥哥。”且宏含着泪,缓慢道。
“不要和我道歉。你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抱歉吗?如果是真心的话你怎么还能留着邵萍在身边。你看到她不会想起你曾经做过的事吗?有时候我真的好想恨你,可我根本没有办法恨你,甚至我都不敢决绝转身离开你,你让我很痛苦,我只能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恨你,为什么没有骨气离开你,就为了你对我那微不足道的爱吗?还是为了钱?”
“月月...”且宏含着泪,突然觉得很是无力。
且月看向且宏,发现他含着泪也看向自己,岁月早已让他生了白发,皱纹也爬上了他的脸,他看起来比起从前又瘦了些。她看起来好像很可怜,他老了,他先失去了儿子,后来又失去了妻子。
可是他爱自己的妻子吗?妻子的离去对他来说只有片刻的伤感而已,更多的是释怀。他终于去掉了自己身上最大的束缚,得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最想要的自由。但这一切也标志着从此他孑然一身,身前剩下的只有死亡。死亡让他畏惧,他需要一个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人,无疑且月不是这个人,但邵萍却可能是。
想到这,且月觉得一切既讽刺又无力,她苦笑着低下头不再看向他。
长久的沉默过后,且月才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我实在想不到除了逃避以外可以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但有一点事,无论如何我再也不想恨我自己,因为我必须要爱我自己才能使我自己好好活下去。我以后再也不想听到或者见到邵萍这个人。你就当作这是你对我的尊重,对我妈妈的尊重,对哥哥的尊重吧。”
说完,她沿着海岸线朝着z酒店的方向走去。且宏也跟在她的身边。川泽站在z酒店的门口等着且月。
“你回来了。”川泽见且月走来柔声打招呼道。
“嗯”且月点了点头。
“川泽是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且宏问道。
“好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