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玉太白独居一室,地上铺着稻草,没有床没有被,也没有桌椅。
空气里的味道很不好,玉太白进来没多久就后悔了,这里太臭了。
玉太白毕竟是有爵位的人,在判决书下来之前,县衙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毕竟只是个县令。
万年县钟县令此时也在写奏章,倾述玉太白的罪行。
未时到了。
皇宫里,李世民在一处偏殿等着玉太白,没想到却等来了一封信,没等到人。
“玉太白呢?”李二皱着眉头道,玉太白竟然还没来。
罗洪面色古怪地道:“陛下,玉太白被万年县拿了。”
“你说什么?”李二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罗洪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后,李二才清楚玉太白这小子是真的锒铛入狱了。
听罗洪描述玉太白当时嚣张的模样,而且还嚷嚷着“世家也要完蛋”之时,李二还笑了几声,跟世家过不去最好,难道世家因为这事抓了玉太白?
在他看来殴打那人贩子不是什么大事,得罪世家也不是大事。
直到得知玉太白说“要钱,找皇帝要去!”后,李二破口大骂。
“这臭小子能耐了啊?恃宠而骄了是吧?”
李二有些暴躁,心想这阵子对他似乎太好了,得敲打敲打才行。
罗洪见李二情绪稳定一些后,轻声道:“陛下,您确实让许小河替他保管钱财。”
罗洪将头压得很低,不敢看李世民的脸色。
李二身形僵硬了好久。
想到昨天许小河写的报告,确实还附了一本账本,当时他还对玉太白说“朕替你保管”来着。
“这臭小子,罗洪,你说他是故意的吗?”
“奴婢不知!”
“哼,把他关到大理寺几天,不收拾还无法无天了!”
“诺!”
“等等!”李二突然道。
罗洪被叫住了。
“这事好好查一查,这万年县令该换人了!”李二眼光跳动,面含杀机,很快又收敛。
罗洪听闻后,便知道玉太白来这么一出,正好能让陛下有好的借口清理郑家在万年县的布局,领命后也是急匆匆地出去了。
李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玉太白今天没到,白瓷生意细节上的事情就没法商量了,想到这里火气又来了一些,玉太白竟让他这个皇帝等。
气冲冲地拆开信封后,一手拿着信读了起来,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精美的茶杯猛灌一口茶水。
下了朝之后,李二今天喝了很多茶,喝茶的同时也对手中的白瓷爱不释手,仿佛后宫嫔妃的手都没这瓷器的手感好,茶和多了也丝毫不在乎今天解手多少次。
就连喝的茶也是照搬玉太白家里的茶的配方。
李二读了一小会儿后,就觉得很不满意。
信中所写的内容昨天玉太白都说过了,没有任何延伸,只是简单介绍,比如水泥大概烧制方法,水泥能做什么,就不了了之,丝毫没有延伸到朝廷和国家层面。
也没有丝毫提及他是怎么经营玉家庄的。
看来这臭小子没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玉太白不是很擅长将零散的东西整理成一片文章,虽然很用心写了,没想到还是被李二当成了敷衍。
直到文章最后才提及白瓷的事情,里边提议分成倒是变了一些,改成李二占四成,玉太白四成,程咬金一成,秦琼一成。
既然玉太白都这么诚意了,李二也不好再提要求。
倒是便宜了秦琼和程咬金。
和许小河通气后,罗洪得知玉太白的小心思,这小爵爷显然是在记仇呢,估计得让万年县令脱一层皮才罢休。
罗洪跟万年县打了一声招呼,只是口头传话,说陛下等了许久见不到人,让万年县的人彻查此事,并让他们将玉太白送到大理寺。
万年县县衙里。
“是哪个罗公公?”钟县令一脸震惊地看着一个禁军侍卫。
“你说呢?”那侍卫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钟县令沉沉地坐在椅子上,宫里的姓罗的公公可不多。
“公公还说了,陛下等人等了好一阵子,才知道人在你这,你可要好好查查,莫冤枉了好人!”
侍卫的话如同一击重锤砸在钟县令心里,让“陛下等人”,他给他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啊。
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道:“那太白子爵在众目睽睽之下冒犯了陛下,是不争的事实。”
钟县令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是禁军侍卫摇了摇头,“太白子爵并无冒犯陛下,这是罗公公说道,我也不清楚。”
这侍卫和许小河也是认识的,哪里不清楚其中缘由,只是不能乱说罢了。
“话已经带到了,钟县令还是快些将玉太白送往大理寺吧,大理寺会有人接应。”禁军侍卫说完就走,也不管钟县令脸色有多难看。
送走了禁军侍卫后,钟县令撒腿就跑向监牢,他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牢房里,玉太白口鼻上和眼睛都蒙上了手巾,他正在睡觉,若是没有肥皂味掩盖,他估计会被熏死在这里。
“爵爷,太白爵爷!”
隐约间听到有人再叫他,摘下蒙着眼睛的手帕后,才看见在堂上威严的钟县令蹲在一旁,满脸谄媚地看着他,心中莫名觉得恶心。
“县太爷,你这是做什么?”玉太白一惊一乍地蹲做起来。
“太白爵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都是误会,误会!”
“什么误会?”玉太白饶有兴致地看着钟县令,这比他想的要快啊。
钟县令苦着脸道:“小的不知您是陛下的人,这都是误会,罗公公让小的带您去大理寺。”
“去大理寺做什么,难道我还有什么过失不成?”玉太白清楚大理寺可是关押审理重犯的地方。
钟县令一脸苦笑,你问我我也不懂啊。
“不去,要去你去!”玉太白本能地抗拒这个电视剧里跟重犯挂钩的地方,进去的基本都死了。
李二在想什么,把我带到大理寺去作甚,难道我要英年早逝了?
李二不会真的在计较那句话吧,但这县令已经说是误会了啊。
玉太白以为自己是肯定没事的,而且他对朝廷没有也有苦劳,还贡献了……嗯,好像除了流民粥棚的事情外,还真没什么大贡献。
啊,难道问题出在这里?
钟县令见他如此抗拒,一副任性地模样也在猜测玉太白的身份,难道是陛下在外边的私生子?
又联想到这次传话的是罗公公,罗公公也没有说是陛下的意思,却动用到了大理寺,还特地让禁军侍卫来传话,显然是想掩盖一些东西。
是个官都能猜出这肯定是陛下的意思,还如此欲盖弥彰,玉太白是陛下的私生子似乎很合乎情理。
若真是如此,他真不能把这尊大佛如何,还得当祖宗供着。
“太白爷,这是罗公公的意思,可能也是陛下的意思。”钟县令悄悄观察玉太白的脸色。
玉太白脸色不是很好,问道:“罗洪说了什么?”
敢直呼罗公公的名字,钟县令又对玉太白是皇帝私生子的身份坚信许多。
也不敢隐瞒,将那侍卫的话一五一十地告知,还苦口婆心地道:“太白爷,您还是去大理寺吧,您肯定不会有事的,这可能是一种保护,小的能保证。”
“保护?”玉太白将信将疑地看着这钟县令,见他对自己的称呼一连串的变化,还有这莫名惶恐的态度,又信了几分。
见玉太白还有犹豫,钟县令竟然扑腾一声跪了下来,用一种快要哭了的语气道:“太白爷,爵爷,您去就大理寺吧,小的求您了!”
“快起来!”玉太白也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可不喜欢被人这么跪着。
哪知钟县令更加悲戚,还不停磕头道:“爵爷,太白爷,您若不去大理寺,小的不仅性命难保,一家老小都要受牵连!”
“这么严重?”玉太白将信将疑。
钟县令哭得更惨了,头都磕破了。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吗。”玉太白见他这幅惨样,也心软了。
钟县令这才起来,抹了一把眼泪,他深知官途不保,若是这玉太白真是陛下的私生子,还被他抓进了牢房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他能保住一条命都都是奢望。
此时他已经在谋划给家人的后路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那个该死的猥琐小厮钟小志害苦了他。
“那猥琐小厮怎么样了?”玉太白出牢房时问道,丝毫不在意抓他来的捕头那震惊的无以复加的脸色。
捕头从来没见过钟县令如此狼狈的模样,那跪地磕头痛哭的样子,丝毫不逊色于开庭公审的罪犯求饶的模样。
钟县令深深地看了捕头一眼,回答玉太白:“那小厮已经被关到大理寺了。”
此时人贩子钟小志在大理寺里遭受着大唐最恐怖的酷刑,浑身是血。
罗洪看着手中的名单以及从这猥琐小厮的供词,便收在怀中。
另一边,世家之一的郑家也在不停动作,快速剪断不正当人口贩卖的关系网,并召集郑家在朝为官的人,商议如何应对李二这次的打压。
“查清楚玉太白的底细了吗?”郑家家主也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可思议,没想到因为一个小小的子爵就让他们的人口生意网遭受重创。
“钟威跟我提到,玉太白有可能是陛下的私生子。”一个跟万年县县令钟威秘密交接过的言官道。
此言一出,激起惊涛骇浪。
“此事要好好查,若是能拿到把柄,我们也多了一个筹码。”郑家家主眼中闪着诡异地笑容,这可是皇家的丑闻,若真能挖出来并利用得当,还真是一柄利器。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玉太白根本就不是什么私生子。
“交代平康坊那边最近收敛一些,人口的生意暂时放下。”郑家家主下了命令。
郑家一派的人又开始商议该如何补救这些损失,也对玉太白展开了更彻底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