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梅兰竹菊四个丫鬟和几个家丁齐齐围拢上来,个个喜笑颜开。
“将军,听说您又升官了!”
“将军,听说皇上让您带兵去驱除倭寇?您终于可以带兵打仗了!”
“将军,我也要跟您一起去青州。”
凌冲苦笑,这消息传得真快,他人还没到家,消息竟先到了家。
“闲话少说,速去派人把张王李赵四位校尉叫来!”凌冲此刻可顾不上陪他们嬉笑,冷下脸来安排正事。
“是!”家丁应声退下。
“我饿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在等几个校尉来的时间里,凌冲准备先把自己喂饱。
“我这就去给将军端饭!”听说凌冲饿了,几个小丫头赶紧跑到厨房去,把早已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将军,今天李公子和郎公子来找您,说约您明天去翠花楼喝酒。”小梅一边摆放着餐食,一边跟凌冲汇报府里的情况。
提到翠花楼,小梅脸红了一下。纵然她没去过,也知道那是不好的地方。
凌冲回忆了一下,李公子和郎公子,还有其他几位以前要好的公子,无非都是京城里王公贵人家的公子哥,跟以前他一样,不学无术,最爱打马游街,逛窑喝酒。
这会儿,听说凌冲竟然出息了,只身一人救出了皇上,个个都惊掉了下巴,不敢相信,非要找他亲自问问不可。
此时的凌冲,未免有些瞧不上这些旧友了,对于跟他们喝酒取乐、烟花柳巷的事情更是没有兴趣。
但是,也不能突然就和这些人断交了。
看来在出发青州之前,还是得和这些人见一面,虚与应付一下。
半个时辰,几位校尉便来齐了,众人挺身站立。
凌冲将一手收于身后,玉立如山,两眼精光闪闪,气势慑人。
众人心中暗暗赞叹:卫将军果然不同以往,只看这精气神,就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众位,皇上着我们捉拿贺非,今晚就行动。请各位回去各自清点200精兵,一个时辰后出发!”
“喏!”众人拱手,转身各做安排。
一个时辰后。
凌冲骑着龙驹宝马,立于队伍最前方。
这马体格健壮,高大威武,如霜的皮毛油光放亮。此刻在烈烈旌旗下,显得英气飒爽。
这八百兵士均是精锐,也精神抖擞,蓄势待发。
作为卫戍京师的部队,一来平日没有什么敌犯,二来这领兵将军凌冲也是个绣花枕头,导致这一军的青壮小伙们一身英气无处释放,心中早有怨言。
今日终得用武之际,各个义气盎然,盛气十足。
尤其主将凌冲,孤身一人勇入敌营,毫发无损救回皇上,这一经历早在营间传得出神入化,仿佛那凌冲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也让一众兵士颇有颜面。
今日见得主将骑着高头宝马在队前领兵,果然威风凛凛,众人心里暗自崇拜景仰。
凌冲一声令下,众将士一齐出发,直奔扶林山。
扶林山山势险要,三面陡峭,山谷是茂密林木;只一面有路,多年来当地人上下往来,已形成一条坦途。
八百骑兵各个骑着骏马,英姿赳赳地策马而驰,一路登上扶林山,竟未遇什么阻碍。
凌冲心中觉得不妙,喊来赵姓校尉,让他着先锋探哨去前方探路,尤其注意查看是否有陷阱埋伏。
稍后先锋兵返回,报道前方未见敌人兵马守卫,但却在前方隘要之处,布置了绊马的藤索。如不留意,就会触动藤索,藤索上方绑定了巨石,藤索动而巨石落。
若非发现及时,大队人马必有惨重损伤。
各校尉不禁心惊后怕,幸亏卫将军派人勘察陷阱机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凌冲点头,又道:“贺非心思缜密,诡计多端,肯定不止这一处机关。再加派三倍人马,分头探查机关埋伏,其他人马就地休息,排除机关后再行动。”
两个时辰后,四路先锋兵先后返回,均已排除了沿路机关。
一队拆除了铺设的砂石陷阱,表面上是砂石路,实则下面是四尺见方的深坑,上面铺着极薄的木板,马匹经过,木板承载不了负荷便会崩裂,马匹和人就会坠入深坑。坑底又布满尖刀,如果落入深坑,不仅无法爬出,人马还必然会被尖刀刺伤。
二队拆除了暗藏尖刀的踏板,马踏在踏板上,后端翘起,后端绑着的尖刀就会立起,割破后行马匹的蹄子,造成马匹受伤减员。
三队眼见前方伏兵人影重重,但隐蔽侦察后却发现是稻草扎制的假人,有机关绳索控制假人在树林里移动,造成人影重重的假象。
四队未发现其他机关陷阱,反复在前行路上奔跑若干趟,确定了沿途安全。另观察到,沿途要塞之处都无人马守卫,敌人兵寨紧闭大门,不知何故,内部极其安静,不见人马嘶鸣。
听完四路先锋兵的汇报,凌冲对他们的缜密勘察做出赞赏。有了他们的侦察,可以放心安排主力部队全力前行。
一路无事,顺利到达抚马帮的寨门前。
寨门紧闭,既不见巡逻也不见守卫。
凌冲让人上前喊话:“尔等草贼,卫将军在此,速速开门!”
连喊三遍,都不见有人回应。
于是凌冲让士兵撞开大门。
众人进入营寨,仔细搜查。
众将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不见一人。领头的什长跑来汇报:“将军,营寨里空无一人!”
凌冲踏步进来,四处环顾。
营寨各屋内整齐,不像是慌乱逃离,倒像是早有规划,有序撤离。
回想前夜,这营寨内外守卫森严,至少有几百人之多。这一日之间,所有人员全部撤空,而且在撤空前还在沿途布下重重机关。
可见贺非不仅早有规划,富有智谋,且日常对兵士管理有素,令行禁止,队伍执行效率极高!
“报!这里有两封留信!”
“拿来!”
凌冲展开信笺,书体清迥,笔锋虬劲有力。第一封写道:
“窃贼贺煜:
身居乡野,心在朝堂;久在樊笼,梦故山遥
神州尚好,静待吾归;归来唤尔,仍邀同社”
贺非竟然管当今皇上叫窃贼!这是赤裸裸地宣战啊!
篡位谋反之野心不再隐藏了!
凌冲继续打开第二封。竟然是写给他的!
信中只有一句话:
“凌冲:后会有期。”
【谁跟你后会有期!】凌冲心里暗暗骂道。
贺非留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凌冲与他并无交情,又何谈后会有期?
几年前,凌冲代皇上运送赏赐礼品给贺非,与贺非当夜饮酒,确实相谈甚欢;但在此之后,并无往来,又何谈后会有期?
凌冲一头雾水。
这封信给不给皇上知道?
给了,难免皇上多想。朝中正有人给凌冲泼脏水,说凌冲跟贺非里应外合,先是凌冲把贺非放进来,后贺非又故意让凌冲把皇上救走。这再让皇上看到贺非这莫名其妙的留言,更难免徒添猜忌。
不给,恐怕也不行。现场耳目众多,本来没啥事的,万一被皇上知道他藏着贺非留信不报,那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给,必须给!】
贺非思定,必须得给皇上,不然更没法解释。
凌冲让手下兵士再次巡查一遍营寨,确无其他人员。
于是,派人把两封信笺快马送回宫中,并将抚马帮营寨情况上报陛下。
送信的人已经走了,凌冲心里还在琢磨这“后会有期”四字。
贺非还想和他见面?为什么要和他见面?见面后想干嘛?
猜不透,猜不透……
不过此刻,凌冲顾不上去猜测贺非的心思。
他此刻最担心的是,皇上看到这封信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