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圈藏戏棚,回来已是晌午,营地里的素不相识的各家频繁的串着帐篷,按宿林卡的规矩,主人向客人敬三口干一杯的“松准聂塔”酒,要在劝酒时,即兴唱不同曲调的酒歌。各家帐篷内,你来我往相互敬酒,甚是融洽热闹。
“雪莹呢?”卓玛跟她阿妈说了一堆藏语,而后转过身来跟蘸冰解释。
“我阿妈说,咱们走后,她和桑结聊了一会儿刚才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拉着桑结走了。”
“没说去哪吗?”蘸冰掏出手机想拨懒猫咪的电话,却看见未接来电里有两个熟悉的号码,鞋跋和懒猫咪的。
一条短信嘀的一声,“蘸冰,鞋跋来林卡了,帮我拖住他。”刚要回拨问下情况,鞋跋的电话就响了。
“雪莹跟你在一起吗?你们在哪胡搞呢?我来观摩一下。”鞋跋气哼哼地问。
“没有啊!我没跟她在一起,我跟她的同事卓玛在林卡西侧露营地。”知道鞋跋在气头上,蘸冰还是把准确位置跟他描述了一下。
鞋跋一路小跑穿过帐篷营地,差点被固定绳结绊到脚。“懒猫咪呢?罗布林卡宗教圣地,在这可别骗我。”
“真没在这,她约我来的,然后我跟卓玛去看藏戏,回来她就不知道哪去了。”蘸冰说的也是实情。
鞋跋把蘸冰拉到一边,“得找到她,她可能会有麻烦!”蘸冰本以为鞋跋是因为被疏远感到颓丧才着急上火的,听他这么一说有点头脑也含糊不清了。
“她一个援藏实习医生能有啥麻烦,你是担心她不能断舍离,还和以前那个纠缠不清的。”
“要是纠缠不清就好了,就怕她再掉坑里。”鞋跋使劲挠着头,头皮屑纷纷扰扰地落下。
“有那么严重?我觉得你别那么紧张,她就是刚到拉萨对什么都新鲜,总得尝试一下新的生活,你盯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不如让她像藏羚羊似的自由地奔跑一段时间,你就远远地欣赏不好吗?”蘸冰帮鞋跋掸掉他肩头上的白点。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哎呦,没法跟你说。”鞋跋欲言又止,似乎有不可言语他人的苦衷。蘸冰也不追问,他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在他看来能够自己解决的事就不要编造一张网,除非你要捕捉一只蝴蝶,把她诓进网是为了给花授粉。雪顿节的奶香吸引那只蝴蝶在孩童布置的纱网间翻飞,紫色的斑点在棕黑氆氇的底色鳞翅上迷幻般的闪烁。
“你们在说啥?”卓玛端着酸奶碗凑过来。
“鞋跋有急事要找懒猫咪,我刚给她也发了短信,但她没回,你知道她会去哪吗?”蘸冰冲原来桑结坐的位置努了努嘴。
卓玛哼了一声,“你们呀怎么都那么有心机,我猜她跟桑结一定去哲蚌寺观看展佛了。”
蘸冰下意识地看了眼鞋跋,奇怪的是本该义愤填膺的他脸上并没有惊愕或厌恶的表情,倒是有种意料之中的惆怅。
“走,陪我一起去找她。”鞋跋不容置疑地说,就好像懒猫咪避而不见这件事上,他蘸冰有脱不开的关系。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卓玛那女性特有的满含猜疑的眼神,让蘸冰也觉得这事有点复杂了。
拥堵的北京西路上,鞋跋抱着方向盘沉默无语,他皱着眉几次扭头想和蘸冰说点什么都欲言又止。
“哎,你别误会,我今天被邀请来卓玛家露营地,是因为请卓玛帮忙化验一下燃香筒里的残留物成分。”蘸冰想把事情挑明了免得再生出纠葛。
“是的呀,猫咪给了我一个老香筒,我还没来得及化验呢。”卓玛不明就里地帮着腔,她大概觉得鞋跋和蘸冰都在追求猫咪,而猫咪碍于情面无法在俩人之间作出取舍,那就干脆选择离开。
“要是你跟雪莹纠缠在一块,哥们我没意见,都是一块历经风雨才来到拉萨的,公平竞争是吧!”鞋跋手掌在方向盘上重重一压,一声尖利的喇叭音惊得路人纷纷皱眉回望,“我是担心她身后有一支南星黑手。”
“啊!哪有什么腥黑手。”卓玛一把抓住蘸冰的肩膀,往后背箱里看。
“他说的是两百年前煞费苦心窥探西藏的间谍南星,貌似僧侣,手里的念珠、经筒、手杖都是测绘工具,有南星鬼手之称。”蘸冰解释着。
“哦,他意思是说桑结是鬼手间谍?”卓玛难以置信地看着蘸冰和鞋跋的侧脸,“你们也太能瞎想了吧,就因为他是出国留学回来的,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