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猫咪会意地冲他俩摆手,随后挨着桑结坐近了一些。
“快来,看这边智美更登布施财宝。”卓玛拉着蘸冰往人群里挤,两个身穿金色藏袍的演员正在场地中间说相声似的对唱,“这个戏说的是国王年迈却无子嗣,王后虔诚地祈祷,感动了上天,大梵天派鹤仙率众仙女送子,后来智美更登继承王位,就发宏愿把王国的财宝都布施给民众。”
“那些戴太阳花面具的就是仙女吗?”
“是的呀,看她们的披肩上绣着云朵。”卓玛指着那一排牵手舞动腰肢的女子说。
“藏戏戴的面具就像是一幅有相框的唐卡画,跟京剧脸谱把油彩往脸上画比,藏戏面具顶在额头更方便。”蘸冰抹抹脸又在额头手搭凉棚比划着。
“我听一首歌唱过,蓝脸的窦尔敦盗玉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卓玛小声学着唱脸谱的词。
“看那颜色,藏戏的面具也和京剧的脸谱有异曲同工之妙吧?”蘸冰抽空问道。
“当然是的,你看那黄色面具就是功德无量、知识渊博的活佛或神灵戴的。绿色面具就是集智慧美貌于一身的度母或空行女化身的女子。”
“那跟神灵没关的平常人呢?”
“看那后面坐着的,足智多谋、智勇双全的国王大臣就是红色面具,站着的象征正义、勇敢的勇士就是蓝色面具。”卓玛指着宝座上的国王说。
“这两种颜色面具跟京剧脸谱很像,关公和窦尔敦都是忠勇的武将。”
“藏戏白色面具表示性格纯洁善良的老者,戴黑色面具的是凶神恶煞,京剧脸谱好像不一样吧?”卓玛有点疑惑的问。
“黑白脸谱跟藏戏刚好相反,京剧中画白色脸谱得的曹操性格奸诈多疑,黑色脸谱的包拯公正铁面无私。”好在没胡乱评论,蘸冰暗自庆幸。
“真是太有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曹操纯洁善良呢!”
“我觉得京剧脸谱更抽象化,画在脸上得靠演员夸张的表情才能展露出人物的特点,感觉藏戏面具上的善恶展示得更具体形象一些。”
“嗯,藏戏面具下的人是看不见表情的,戴着面具就是叙述个故事,演的看的都入戏不深。内心善恶就得靠面具来传递,你看那边罗刹女的面具,她心灵丑恶,她的面具就画着巨齿獠牙、双眼滴血。 ”那边一棵大树下,一群淘气的小孩,他们围着树疯跑着,撵得一个扮演鬼怪的演员无处可逃。
“就是说藏戏都是从面具的造型和色调上区别人物性格的善、恶、忠、奸,藏戏面具比脸谱好,演戏时一眼就能让人看懂,平时还能挂在墙上当装饰品对视。”蘸冰很想搞个面具戴着。
“不戴面具的人或者戴着面具你看不到的人,就让人猜不透了,即使你挂在墙上每天琢磨也搞不懂。”不知是触动了卓玛的哪根神经,她旁敲侧击地说。
“那叫深藏不露。”
“你跟雪莹也有点深藏不露的事吧?”卓玛兜了圈说。
“我们就是在京萍水相逢,在拉萨互相帮忙。”
“我怎么觉得她很关注你呢?我们一间寝室,她总提到你去见你,逛街都不积极。”
“那还有鞋跋呢,我们仨一同进藏的,时常在一起聚聚不是很正常吗?”蘸冰想把话岔开,言多必失他可是带着任务的。
“那今天雪顿节这么热闹的林卡聚会,怎么她没有邀请鞋跋呢?”卓玛眼睛辣辣地看着蘸冰问,这真是个难解的题,懒猫咪显然是在躲避鞋跋,她今天是要制造一个邂逅桑结的机会,自己也是她设计的一个环节。
“可能是鞋跋援藏干部的身份吧,工作忙雪顿节总得各部门团拜什么的。”
“团拜,你以为是藏历新年呀!雪顿节是备酿酸奶犒劳僧人的节日,我们瞻佛看藏戏,串帐篷聚一聚,谁还要工作,就是把鞋跋单独甩掉了嘛。”卓玛为一面之交的人打抱不平,倒让蘸冰措手不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啦!不管你和懒猫咪之间有什么预谋,我配合你俩演就是,你看咱俩各戴个什么颜色的面具呢?”
“藏戏里有那种阴谋诡计最后被揭穿的故事吗?”蘸冰苦笑着说。
“当然有啦,诺桑王子的故事,邪恶的巫师和妒忌心的嫔妃编造野人国入侵的诡计,要拆散诺桑王子和仙女云卓拉姆的婚姻,却没料到诺桑王子不惧艰难险阻从乾达婆的天宫接回了仙女云卓拉姆。”蘸冰的眼前浮现出一幅连环画般的唐卡,佩戴着月牙状嘎琼头饰、纳切耳坠、珊瑚脖围、嘎蕾肩饰、胸前缀满蜜蜡、天珠、佛龛的云卓拉姆在莲湖上飞翔。
“我可不演邪恶的巫师,诺桑王子好像也不是我。”
“你可以扮演猎人呀!”
“怎么这戏里面还有个猎人?”
“是啊,故事的缘起就是龙神被邪恶的巫师诅咒,龙神求助于猎人,猎人斩杀了施法的巫师,猎人得到龙神的宝物捆仙索,捉住了在莲湖里沐浴的云卓拉姆。但猎人因自身原因不能娶妻,就把仙女奉献给诺桑王子。”
“这个猎人倒挺适合我的,功成身退为他人作嫁衣裳,应当是位蓝面具的勇士。”蘸冰心想自己的健康状况的确也不能在未来拖累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姑娘。
“嗯,因你而缘起却不因你而终结,你倒是个有担当能传承的人。”卓玛点头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