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转过一个山坳,停顿了一下。
路旁一位中年妇女怀抱着一幼童,看见有车开过来,忙躲闪着要离开。懒猫咪没等停稳就跳下车,说:“这回我来问路。”
宗旺刚要上前却被鞋跋一把拉住,“不管她,瞧她那能耐。”
“请问附近哪里有座寺庙?有1000座佛像?”她挥动着手臂比划着一千的样子。
妇女摇着头不知所措地向后退着。
懒猫咪急得直挠头,回头瞪了眼立于车旁却不帮忙的同伴,忽的灵机一动,从口袋里翻出几块奶糖塞到妇女手中。妇女脸上露出善意的笑,不再躲闪了。
懒猫咪蹲下身拣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起来,妇女狐疑地望着她在地上画出的那个L的形状和一个个的小佛像,懒猫咪又双手合十的作出拜佛的姿势。那妇女似乎看懂了,不住地点着头,直起腰把孩子换到左手,右手遥遥地指向远方。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一条土石路沿着山脚向湿地里延伸。
“她说往那边走,还说冲嘎尔和康玛,别的就没听懂了。”
“哦,康玛寺,日玛红山下的一座寺庙,好像有个拉康殿,好几百年了浮雕神得很。”宗旺一拍脑门手指着远方的山脊。
日玛红山上,熏怒柏用木杖探着路旁的残雪跳下车,与卡车司机挥手作别,转身向红山脊上延伸的小路蹒跚着爬去。残雪掩盖着锈迹斑斑的日玛山脊,疾驰掠过的冷风卷起奶渣般的雪粒,越过突兀的岩石,断续的山路,古朴的藏居,落在颠簸行驶中的车窗上。
这是羌塘草原的腹地,土路两侧是原始的村落,牛粪垒垛,经幡汇成河。碾过堆满冰碴的小河,当一抹红墙和白塔出现在山坳中时,康玛寺到了。
宗旺把车停稳在寺庙前,刚好一位提着酥油桶的村姑从车旁经过,他一打听得知山下正是冲嘎尔村。这康玛寺坐西朝东,依偎在日玛红山脚下,是格鲁派色拉寺的属寺,由密宗院哈尔董村直接管理。
这座不常被汉人光顾的寺庙破例允许他们随意参观,僧侣们正在晚课,经堂里飘荡着悠远而绵长的颂读声,五彩的经幡在头顶飘摇,嵌满经文的黄表纸在手中传递,如果不是置身其中,真是很难体验到这种与生俱来的虔诚。悬浮在空气中的微粒被一束阳光分解成薄薄的几层,嗅上去是混合着藏药的幽香。
懒猫咪在经堂门口的光影中冲蘸冰招手,“喇嘛邀请我们喝酥油茶,宗旺说寺庙中的酥油是周边牧民敬献的,质地最为纯正,快走!”
大厨房旁厅堂里,鞋跋和宗旺正在品尝酥油茶,厨房里僧侣正在做类似麻花的点心。蘸冰手持相机追逐着僧侣手掌间油腻的面饼,酥油和青稞混合的味道被掌心挤压出来,顺手搁在柏木条案上,一个个油光发亮的面点,如同礼佛的酥油花瓣。
鞋跋捅了捅蘸冰,手指了指他的胸前,似乎在说别忘了找宝藏神迹的正事。
蘸冰一边想着提问的由头,一边挪到卡垫上坐定,手指着厨房间问道:“请问咱们藏区有在炉灶上供奉神像的习俗吗?”
宗旺把蘸冰的提问翻译给喇嘛听,还顺带着解释了下汉地供奉灶王爷的习俗。执事喇嘛笑着说:“藏区虽说没有这样的习俗,但他们的寺院里却曾有过。康玛寺有一神奇的古迹,是一组玛尼石立体壁画,在一约3米高,面积仅20余平方米,布局呈“L”形的阴暗密室的近40平方米的正面墙上,通体镶嵌着1213尊浮雕造像。在文革时期,留守喇嘛为保护这一瑰宝,在浮雕前砌起炉灶,浮雕原本是无色的,后经烟熏变成赭红色,留存至今。贵客问起既是有缘,请你们去观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