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厌恶地避开:“别过来!之所以放你进来,只是为了解除婚约,把话说清楚,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
他放下自己喝的白开水,靠着桌子,依然是那招牌式微笑,嘴角挂着笑容,眼神飘忽而冷凝,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哪那么容易,你有没有一点契约精神?当初我可是摆了十几桌酒席,当着那么多客人跪地求婚,给你戴上求婚钻戒的。你轻飘飘的说一句解除婚约就行了吗?哪有有单方面解除合同的?”
“不就一个戒指吗?也不过几千块钱的东西,杨某人眼皮没那么浅,我去找来,还你就是。 ”
见她转身要上楼,朱宏图一步跨到她身后,拦腰抱住,就势夺了她手中的水果刀: “就这玩意儿,你还想谋杀亲夫吗?医生都是救死扶伤的人,不是杀人的凶手。 ”
被他从后面袭击,如雪慌了,忘了家里还有公安,就要去抢刀,朱宏图丢得远远的,将她身子一转,两人面对面,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算了算了,一把破刀你看那么重,求婚钻戒可是近万元哩,比那值钱多了。我也不要了,牛不喝水不按头,强扭的瓜不甜,你真要解除婚约,我走开就是。婚戒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那你就放开我呀!”
被他拉在怀里,杨花如雪浑身不自在。就要挣脱开来,可是朱宏图不放,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来,端起茶几上的水,深情款款地说:“你要我走可以,就把这当作告别的酒吧,喝了它我就走。”
“这又不是酒,不就白开水吗。 ”如雪莫名其妙。
“我们就用这代替酒吧,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知道,你的心在秦放身上,嫌我年纪大了,嫌我和别人女人有过交往,你吃醋了,你不甘心,你要分手?好吧,这就是我们分手的酒。”他说着,就将那杯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非要如雪也喝。
水瓶里的水是自己烧的,亲眼见他倒的,刚才他也喝了一口,这想必没事吧。但是如雪有洁癖,男人喝过的水,为什么要给自己喝?再有,萧萧还喝的是瓶装水,然后就一觉不醒了,只有这个家伙才能搞到三唑仓——
如雪一个激灵,强烈挣扎起来:“我不喝,我不渴——”
可是水果刀被他扔掉了,身子被他箍得紧紧的,两只胳膊也勒住了,浑身用不上劲。他却腾出一只手,举着水杯,非要凑到她嘴边,强行要给她灌下去……
“啊——”如雪大叫一声,客厅两边的门同时开了,跑出来两个干警,小安还大喝一声: “朱宏图!住手!”
朱宏图身子一颤,手抖了一下,杯子掉落在地上,碎了,水洒了一地。他纵身而起,一步跳开, 看见刘明山拿着的手铐,神色大变: “你们干什么! ”
“逮捕你。”刘明山掏出逮捕证,亮了一下,跟着就把他两手靠在了一起,冷冷一笑,“上次已经说了,以后再见面就不会在你学校了,在这个地方见面,也是你自投罗网啊。 ”
“我抗议,严重抗议!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凭什么要抓我?我和未婚妻见面,关你们什么事? ” 他脸气的通红。
小安问他:“仅仅是见面吗?你刚才在干什么? ”
“我看她渴了,喂她一口水怎么了?”
“我来看看怎么了?”谷永青从楼上下来,把手里的小箱子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水杯的底部,“水里面有什么东西?为什么非要如雪喝下去?”
“就是普通的水呀,我就是为了分手的纪念,要与她同喝一杯水而已。”朱宏图双手举起,向他们示威,“你们凭什么给我戴手铐?这是知法犯法,非法执法,给我一个理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干了些什么心知肚明,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会冤枉你的。” 刘明山气定神闲,看谷永青在一边检测。
“你们拿证据来,不要迫害知识分子,我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人,我是大学著名教授,我是拿国务院津贴的专家。你们不能践踏我的尊严,你们不能贪赃枉法——”
“贪赃枉法?呵呵,诬告我们,可是要拿证据的。”谷永青一边冷笑一边操作。
小安看到谷永青检测结果,冲着他点头:“对于你这个犯罪嫌疑人,我们倒是有充分的证据——水里有三唑仓。”
“真的?”杨花如雪也不相信,把刚才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谷永青盖上那一套小型的检测工具,很认真的对如雪说,“你太单纯了,差一点儿又要信他。”
小安走过去,在朱宏图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然后扯着他就往厨房走。如雪不知所以,跟着到厨房门口一看,小安开了自来水,对着他的手哗啦啦冲洗了一阵,她才明白:“他手指沾了安眠药?”
谷永青点点头:“如果我们不在这里的话,你就要变成第二个萧萧了。”
身上的安眠药被收走了,手上的安眠药也冲洗掉了,朱宏图自有他的说辞:“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一直想和她结婚,我为什么要把她害死呢?我来带这个药来,是想哄她入睡……”
小安啐他一口:“你就是没安好心,哄睡着了,你就好下手了是不是?”
“报纸刊登我写的文章一半都是假话,你们在这里也都听见了,如雪始终是否认的……始终要和我解除婚约,”朱宏图居然恬不知耻的承认,还振振有词,“所以,我,我就想,弄假成真,她是个很传统的姑娘,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会顺从我了,我们就能结婚了……”
“无耻至极!”杨花如雪气得浑身发抖,冲过去,左右开弓,给他两个耳光,然后对三个刑警说,“辛苦你们了,请尽快把他带走,免得脏了我家地方!”
谷永青鼓掌: “打得好,我都恨不得上去给他几巴掌,不过我们有纪律约束。你气什么呢?不要脸的是他,你没什么难为情的,你还没搞清楚,他是怎么害你的,等我们把他带走了,你就不知道内情了。 ”
如雪这才醒悟过来,关键问题不是他给自己喷污水,不是损坏的自己名誉,是杀害了爷爷,杀害了萧萧,还差点让自己送命,这才是重点,好不好?自己怎么那么糊涂呢?
她冲到朱宏图的面前: “你老老实实坦白,怎样害我们的?”
朱教授双手戴着手铐,一改往日的斯文儒雅,然而还想蒙混过关: “如雪,你相信我。我怎么会伤害你呢,我对你一往情深,是打算和你共度一生的,也没有理由伤害你呀,更没有机会伤害你了,不信你问问他们公安,那是查得到的,我当时根本就在德国,不可能伤害你,也不可能伤害爷爷。他老人家对我那么好,我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连一只小动物都舍不得伤害怎么会杀人呢…… ”
按道理说,他们抓了朱宏图就应该马上带走,但是时间还早,他们解押着人要走沿河路半条街,还要过小桥,有的居民住户家里还亮着灯光,这个时候出去遇到人,不利于保密,还要等等。
杨花如雪和谷永青是朋友,是刘明山母亲的救治医生,半年多的相处,有一份情感了,早就把她当成专案组的一员,什么事也没有避讳过她,有权利有责任,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不能让她参加审讯。不如干脆将嫌疑犯放在这里,让如雪了解个大致真相。
小安勤快,开始扫地整理房间,刘明山倒茶倒水自己喝,就让谷永青出面,使如雪进一步认清眼前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你有脸吗?”朱宏图狡辩了一番,杨花如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踢了他一脚,说: “只有你才有办法搞到三唑仓,差一点,今天晚上把我也害死了。 ”
“我真是不害你呀,你问他们检测的结果,那里面药很少很少,真的不足以伤命。”朱宏图后退一步,委屈地说。
谷永青说:“可是你的手指头上就有药粉,只要把手指头伸进水中,害人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
如雪恍然大悟: “啊,怪不得,他当着我的面倒水,一点痕迹都没有露,还端起水杯,自己喝了一口也没有事,根本就没看清他耍了花招。”
“也不要手指伸进水中,他只要在茶杯的沿口抹一抹,你嘴唇靠近,就等于服毒了。”
听谷永青说起,如雪想起来惊心动魄,直指朱宏图:“萧萧是不是你害的?”
朱宏图坚决否认,然后指向谷永青: “我来这里,看隔壁朱的这个女人,就知道她是公安在这里的卧底,早晚我都在他的监视之中,就是去医院找萧萧,也在你家住的那个农村妇女的监视中。以后我都没有靠近过萧萧,杀她的怎么会是我呢,明明是梅子香,你们抓不到她,就拿我来顶缸吗?”
小安收拾了房间,问朱宏图: “梅子香的药,不也是从你这里拿的吗? ”
“你们有什么证明? ”
面对朱宏图的质问,小安拿出那瓶药说:“你看,只有半瓶了,外面根本买不到三唑仓,医生开这种处方都要备案的。何况,她为什么要杀萧萧呢?”
如雪也觉得这是个问题,朱宏图居然恬不知耻地一笑: “女人的争风吃醋,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 ”
谷永青啐了一口: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与梅子香的关系,可能与男女关系无关吧。 ”
他反唇相讥:“我们还有别的关系?你看见了吗? ”
刘明山一直冷冷地观察着朱宏图,这时才问一句: “没有看见,但是我们看见了无人飞机上有你的指纹。”
所有人都发现,朱宏图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强词夺理: “那又如何!?那本来就是我买来的,从德国买回来,还没有来得及送到乡下给亲戚,他们要用来撒农药,我只是调试一下。”
“深更半夜调试,而且追着人跑,到沿河路来撒农药? ”刘明山追问。
“白天我有工作,事情很多啊,晚上调试,操纵失误而已。 ”
小安接着说:“你的遥控器我们也找到了,上面有你操纵的记录,从如雪所处的平安小区开始,一路追杀,你敢说不是蓄谋已久?”
朱宏图这才发现自己麻痹了,就是在学校里,他也始终处于监控之中啊。但还不死心地狡辩: “最多,你们判我一个杀人未遂吧? ”
“杀人未遂?欠下的两条人命不是你策划的吗? ”三个干警同时问。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梅子香,你们抓不到她,就拿不到证据,奈何不了我。”虽然朱宏图双手铐住,靠墙站着,依然桀骜不驯。
谷永青问:“你什么时候和萧萧苟合的?”
“私人情感,与本案无关。”朱宏图随口说道。
“她就死在你们手上,你还脱得了关系?”如雪气急,又踢了他一脚。
他躲闪着,狡辩着。刘明山问了:“如雪,你家有什么吃的?肚子饿了耶。 ”
如雪才慌慌张张去往厨房: “从五一出去,我今天才第一次进家门,还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可吃的,半年了,即使有那些东西,也是我爷爷以前买的,还能吃吗? ”
小安说:“我们到你家的时候,桌上还有你爷爷给你烧的饭菜,已经变味了,还是江南把食物扔了,把冰箱的清空断了电,要不然家里的蛆虫到处爬了吧。”
提到爷爷,如雪又要泪奔,想到公安实在辛苦,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入林家的,还要爬阳台过来,现在又不走,什么时候能回家?
朱宏图把手铐举起: “我可以跟你们去一趟公安,但请把手铐打开,我来煮给你们吃,我在这里住一阵子,可是把家里的冰箱装的满满的,随时等着如雪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