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好不好？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宏图就赶紧说： “是的是的，研究室出了点状况，我要赶去，抱歉得很。”
刘明山说： “我们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科研工作，以后聊吧。 ”
“以后以后…… ” 其实他怎么也不想以后再有瓜葛。
刘明山让他先走，说也想到卫生间去一下。教授指了方向，两人背道而驰。
喝了一桶茶，膀胱膨胀了，真需要释放一下。两个人和对方的交锋并没有显著的成果。与小安两个人一起出来，下楼走出去，一直到前后都没有人的地方。小安才告诉刘明山，朱宏图接的电话可能很重要，被自己吓唬了，手机都掉在地下了，那边听到了动静挂了电话，要不然，凭着自己的火眼金睛，说不定能看到对方电话号码。
刘明山这才说，他接到的电话也非常重要，是谷永青打来的——对方已经发现杨花如雪没死亡，而且很快地下了毒药，杨医生差一点就要喝牛奶中毒。
更证明了作案的是两个人，那些疑团也很好解释了，这一个很可能是操纵者，那一边的是执行者，而且很可能就是杀害萧萧的女人。
不过有点奇怪的，既然发现如雪没有死，那边应该尽快的通知这边，给牛奶下毒是那个人的自作主张，还是得到了朱宏图的授意？不知道他们是否发现？杨花如雪没有喝牛奶，没有中毒？
对小安的疑虑刘明山点头称是，还非常欣慰地告诉小安，他的女朋友还真是机智，很马上就做出了进一步保护杨花如雪的措施。
“开玩笑，我是什么眼光，我是什么人，我的女朋友还会差了吗？”小安很骄傲的笑了。
刘明山还是不放心，说诊所对外，人很杂，凶手在暗处，让人防不胜防，知道小杨没死，暴露出来，虽然引蛇出洞了，但是也带来更大的危险，这个老狐狸没有抓住他任何把柄，他的帮凶是什么人也没有见到。只能大致判断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两人都等待着谷永青中午是否有新的发现？
谷永青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家里就有一个最好的老师，父亲是刑警出身，母亲是律师，家庭的潜移默化，养成了她的性格风风火火，办事雷厉风行。在路上她就给刘明山打个电话汇报了上午的事情，这一边，眼看11:30钟到了，她赶紧向医院大门口走去。
自己有车方便，田医生准点到达，见目标出现，脑袋从白色的奥迪窗口伸出来，还朝着她喊： “迟到了，快上车！ ”
谷永青小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就要上车。
对方不高兴地说： “这是我老婆的位置！ ”
谷永青瞪他一眼： “放心吧，我就是当小三，也不会插足你们中间。什么德行？做你的大头鬼春梦吧。”
两个人说笑着关好车门，田医生就要把车子往前开。
谷永青在喇叭上一拍，喝令一声：“进医院！”
“你不是请我吃大餐吗？ ”
“我什么时候说吃大餐了？以为你头大？是巨婴还是脑积水呀？”谷永青固执地指向医院大门，“开进去，往后开，医院食堂。”
男人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迟钝了，语气充满幽怨： “什么呀，到中医院食堂请我吃饭？我们二院食堂在全系统都是最有名的，这里有龙肝凤髓呀！”
“你以为来吃么？那等我完成任务再答谢吧——但愿那一天早早到来。今天是要见那女人。让你到门诊部去，你又不愿意去。”
“老同学，你有没有搞错？我大男人一个，刚结婚还没有孩子，老婆没有带来，我跟你去干什么？难道我让你暗结珠胎了吗？”
谷永青对着他棱角分明的脑袋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呢？说正经的。是要见那个卖驴肉的美人，到门诊看不见庐山真面目，都戴着口罩呢。吃饭的时候才能看见真容。快开车，快开车！”
田医生这才启动车子，但是一肚子窝火：“好不容易，我和我的新婚妻子才共同有休息的日子。老婆今天中午打算给我露一手，被你搅和了，跑来吃食堂吃猪食—— ”
“你老婆是米其林大师的弟子吗？炒的菜就那么好吃？”
“那是自然的，毕竟是老婆的味道嘛。”
“别跟我说，你还没有尝到老婆的味道？”
这话说的也太大胆了吧，太不成体统了吧。幸亏他们是学医的开放一点，还是心头一热，反言相讥：“你家那个小白脸儿，尝到你的味道没有？”
谷永青才发觉刚才言语有失，说的什么呢？连忙打岔：“吃吃吃，你就不怕吃个啤酒肚，被你老婆踢到床下去吗？ ”
“请放心，有啤酒肚的膀大腰圆，女人踢不动。你家那个小白脸不会是啤酒肚吧。 ”
“啤酒肚地中海，是中年油腻大叔的标配，既然想往那条道路走，你就天天吃大餐吧。”说话间，一个圆脸女人迎过来，看见了男人没动静，走向了谷永青。
没有穿白大褂，看不出是医生还是护士，但田医生看出，绝对不是那个卖驴肉的女人。
王明慧已经听谷永青说过了，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看出男人的不满，肯定是对着他们食堂说的——已经办了离职手续，已经不是她的了。
带着两人往楼上走，淡淡一笑：“不要看不起中医院食堂，它有别于别的地方，二楼有专门养生菜，就是药膳，那是世界最独特的美食文化，不管田医生是哪个医院的，都没有这种优势。”
“这是中医院的王护士，”到这里，连谷永青也想尝一尝，代替同学问：“什么美食加上中药都不好吃吧？”
“我现在不是这个医院的了，还是为这里说句公道话，”王明慧马上解释，“你们品尝就知道了，药膳美食格外鲜美，特别滋补。”
“未必吧。”田医生马上就否认，“药物都是治病的，是药三分毒，药膳哪怕再好吃，若没病，还人人都需要吃补药吗？”
“按照中医药的分析，不同的食物有不同的药性，我们饮食，不都是为了身体的滋补吗？”王护士说，“滋补就是为了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延年益寿，都是我们人体的需要啊。”
三人上了二楼，选了一个包厢坐下，服务员展开菜单，让他们点菜。
两个医生要王护士推荐，她先点了个冬瓜鸭肉煲。见他们不以为然，就说，这基本属于家常菜，但利湿健脾、养肝滋阴，就是药膳啊，正是当季药膳啊。
“既然如此，那请王护士根据我们目前情况，随意点几样吧。”见同学始终没兴趣，谷永青也不做主了，但是提醒她，还有一个医生才是主角。
王明慧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就自作主张，点了滋补药膳蒸嫩鸡、参芪砂锅鱼头、山萸肉芡实煲瘦……点到第三道菜时，她无意中说：“这是补阳虚的。”
“田医生不排斥吧？”谷永青问的别有用心。
他咬咬牙说：“也点一种补阴虚的吧。”
“不用不用，我丈夫在外地服役，谷警官还没结婚。”王护士笑道，还是来个对大家有益的吧——黑豆鯉魚湯，可以長筋骨，悅顏容，烏須發，明目宁心，延年益寿、補益滋潤，还可治療頭发早白。
田医生连忙说：“这个可以有，谁也不想白了少年头。”
谷永青说，总要有炒菜吧。王明慧就点了胡氏豆芽炒肝、核桃仁炒韭菜、酱醋羊肝……还要点下去，其余两人赶紧说够了够了，这么些药膳，价格一定不菲。谷永青对王护士说，说好了她请田医生的，所以要自己付钱。
“不对不对，我还没走哩，现在还在这里，所以是地主。”她抢先到吧台付了饭票，不够垫付了几十块现金，回来说，“谷警官感谢田医生，我感谢她，还是应该我付钱。”
田医生只知道在这里见一个女医生，为何要王护士请客？只是将疑问的目光投向谷永青。王护士解释说，她与萧萧一个房间，第一个发现她的死亡，现在住在那里天天做噩梦，谷警官帮她另外找了工作，所以要谢谢她。
同时请了他们想见的人，以这个借口向医院帮助过他的人告别，一个桌子吃饭，不是看得更清楚吗？
正要问，妇产科的女医生帮了她什么忙，一个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带着美女的矜持问：“王护士，你有什么问题问我？”
王明慧马上拉她坐下：“金医生，来得好，就等你一个了。没什么问题，就是请你来吃饭，也算是答谢，也算是告别宴请吧。”
“告别？”金医生摘下口罩问。
谷永青看了田医生一眼，见他没表情，马上岔开话题：“王护士要感谢金医生？”
金医生这才问：“这两位……”
这是等待介绍的前奏，王明慧还没说话，田医生微微颔首：“我们是大学同学，她说这里的药膳不错，王护士请她，我就蹭吃来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王明慧看出谷永青的失望，对瞒不过的事，干脆直说：“这是萧萧死后，来我们这里的法医谷警官，你知道，我住那间屋子不舒服，她就帮我另外找了个工作，所以，对帮过我的人，我一并感谢……”
“自杀不算是刑事案件吧？”金医生不相信，警察只是来吃药膳的。
“当然。”谷永青看着王护士说，“她第一时间报案，给我的调查提供了很多帮助，我也应该体谅她，萧萧的死亡给她造成许多阴影，我也有责任帮助。”
金医生哦了一声，反过来问王明慧：“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你是应该感谢。我给了你什么帮助呢？”
王护士很认真地说： “你忘了吗？我妹妹子宫肌瘤就是找你看的，你还给我找来妇科主任，都说要切除子宫，我妹妹和妹夫都不愿意。”
金医生笑了，笑起来不好看，有点苦涩：“你妹妹结婚两年都没孩子，当然不愿意手术，所以我也没给她治疗啊。”
王明慧恳切地说：“但是，你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治疗方案——要我们找莲湖市的杨神仙，说中医可以治疗，不就治好了吗？前后都是你开的B超单，所以要感谢你呀。”
“你已经送我许多家乡土特产了，还感谢什么？”
“有个理由更要感谢啊，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妹妹已经生了双胞胎，而且还是龙凤胎。”
“哎呀，那更是大喜事呀，我们今天吃她的喜酒吗？”金医生笑得更开怀 ，但笑起来不如不笑漂亮。
菜已经陆续上来了，但是田医生说他要开车，谷永青金医生都说下午要工作。男人不喝酒，女人也不好喝酒，大家干脆以玉米汁代酒，一起议论中医的高妙之处，都说，庸医太多，专家太少，良莠不一，影响声誉。不过中医的艾灸能够治疗子宫肌瘤，简直不可思议，只是中医院没有这样的高手，是不是因为分科太细，反而限制了发展？
王护士却说，中医是长期的经验积累、代代相传的，而医院的医生年近30才上班，到60岁都退休了，就是因为分科太细，只限于那同一类型的病人，可能不便于经验的积累。
然后评价那些菜了，谷永青就问同学怎么样？
田医生当然知道她是问人怎么样？但是他已经说了初次见面，而且这里也不好说，只是回答，有的菜有淡淡的药味，但总体来说还不错，如果有滋补作用自然更好，反正也看不出来效果，吃药也必须天天吃才有效吧？
正在说的时候，他手机响了，拿出来当场接听，连声说，马上动身，尽快赶到。
然后站起来对三个女人说： “医院收治了车祸病人，要我赶紧去手术抢救，抱歉，抱歉。”
见他站起身要走， 金医生觉得不对，问谷永青：“他是外科医生，你们两个同学？ ”
谷永青解释说：“我也是外科医生，才调到刑警队，碰见他开车，顺便请来帮助王护士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