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头对头,我带上山的信,怕别人知道,只是画了把钥匙打了一个问号。信肯定是送到了,因为回信来了。你猜,回信是怎么送的? ”白老板现在还真是空闲呐,居然也打谜语。
“容易得很啊,只要写上钥匙谁有,把鸽子一放,飞回你那边,你不就知道了吗,告诉你老公就是。”
“哪里哟?他们居然是让人送信,给我老公公,我老公公打电话给他儿子,说老师有钥匙,那肯定不是江南的老师,他老师有钥匙开他老师的家门,与你们破案子有狗屁关系呀。那一定是杨花如雪的老师,就是那个未婚夫——那个副教授有钥匙,一点也不例外,在我老公和你男朋友的估计中。”
谷永青开始还不在意: “你们收到回复不就行了吗。 ”
“问题是,小杨躺着不能动,一定都是江南在办事。可是他为什么那么麻烦?大路不走走小路,近路不走抄远路,要送信给镇长,镇长打电话给他儿子,才把信带到。为什么不把鸽子放回来呢?非要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说他是猪脑袋吗?”白豆豆越说越气,嗓门儿也越来越大。
这个豆豆啊,话真是有趣的很。但那个江南也是的,这是什么神操作?是不是鸽子受了伤,还在他们家里养着。只有劝她不要着急,可能过两天就回来了吧。
电话来的时候,秦放正在看手机,很多人都发现,这个副总经理更加沉闷了,看手机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人们以为他在读微信、刷朋友圈儿。其实他是在看相册中的一张照片,因为那张照片里有杨花如雪。
是在药业公司门口照的,杨花如雪稚气未脱,五四青年节到厂里开展活动,他不好意思与她合影,顺手拉几个同事,众星捧月一样,将她排在当中,自己就站在她的身后。古怪精灵的丫头还做了一个剪刀手,遮住了尖尖的下巴。她还高喊了一声“茄子”,所有照片上都板着麻将脸的男人,只有在这张照片上嘴角向上勾起,心里更是充满了柔软的笑意。
只要和她在一起,那颗心都要化了。可惜现在再也见不着姑娘的笑脸了,好后悔好后悔,不应该邀请她去牡丹山的,当初完全是出于私心,想和她在牡丹花丛中流连,结果却断送了美好的生命。想到她躺在那寂静的山谷中,心痛的像刀绞一样。
那么聪明的女孩子,不会自己掉下去的。谁是凶手?很可能就在自己的企业中。他怀疑的对象就是起初接近自己的对象。他相信,酒后吐真言,不喜欢也要接近。可惜上一次吃饭,错过了机会,因为进了饭店,还没有来得及试探,就在饭店遇上了客户,热情洋溢非要拉他们一起吃。
那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什么呢?在他身边的美女,秀色可餐,成为两个客户的主攻对象。他乐见其成,灌醉了也好,正好套话出来。
梅子香是能够喝酒的,为了展示自己的魅力,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一边向三个男人抛媚眼,一边一杯一杯的喝下去,秦放是“酒精考验”的,自然会掌握分寸。看见差不多了,在半醉半醒之间,拦下了对方的劝酒,说要送下属回去。
那两个男人以为是副总的女友,见他不挡酒,还觉得奇怪。是不是就想趁女人醉了好下手呢?最后见副总经理把女人扶走了,他们两个人还哈哈大笑。秦放把她扶上车子,扔在后面,自己开车,问她住在哪里?她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咕噜噜噜,说不清楚。只有把她送到一家快捷宾馆。
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证开房,免得将来说不清楚。从她坤包里找到钱包,钱包里找到身份证,开了一间简易单间,把她送到房间,耐着性子,把她放在沙发上。自己拖把椅子坐在边上,拍拍她的脸颊,叫她醒醒。
梅子香并没有全醉,一个劲儿的要水喝,喝了一杯水,知道说谢谢,那还是没有烂醉如泥,低沉慵懒的声音也像是被醇酒浸泡过一般,朦朦胧胧的。
秦放端着茶杯,并不递给她,像是引诱一般,说: “回答了我的问题,才给你喝。” 她睁开眼眸,眉眼如丝:“帅哥,你问吧。”
他要扭过头去才能避开对方的诱惑:“你喜欢杨花如雪吗? ”
梅子香马上闭了眼睛,翘着红唇说不喜欢。
问她为什么?
“啊,我恨他。 ”她说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
“我喜欢你,你喜欢他。 ”她又睁开了双眼,两只眼睛放电,像带着钩子一样,跟着站起来,伸出两只雪白的臂膀,就要搂秦放的脖子。
他赶紧后退一步,她又紧跟过去,封住他的衣领,晃动着他的身子:“我喜欢你,喜欢你都好久了……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她?”
有道是酒后吐真言,她还真说对了,他喜欢杨花如雪,外面人还以为他们是工作关系,毕竟是他请来的专家,优待也是应该的,何况如雪始终与爷爷在一起。
只有喜欢他的女人才发现,秦放一颗心都在那个女孩身上。哪怕他们祖孙两人始终在一起,他深情的目光也总是在黏在女孩子脸上。
她订婚了,他们都去参加了订婚典礼,秦放喝的酩汀大醉,是梅子香送他回家的。他一路上喋喋不休,口口声声说:“如雪,我爱你……第一次看见,我就爱你了……你说,大学毕业……然后,要读研……然后,然后……你就和你的老师走到一起了,你让我怎么办?你把我丢到半路上……”
梅子香听的清清楚楚,恨得咬牙切齿,他清醒过来,她问他说了些什么,他说记不得了。
“你说我哪一点不如杨花如雪?”
“哪一点比她强?不管从身世背景,学识内涵,秉性脾气,还是外貌,她都无可挑剔……”秦放说的坦坦荡荡,“你哩,不聪明,不善良,不灵巧,不努力……”
他数落了一大堆,梅子香挺着胸部走到他跟前:“我比她漂亮,我比她身材好。”
“我不是外貌协会的,不在乎。我喜欢低调,大气,有内涵的人。”
“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为什么还不死心?”
“结婚的还可以离婚,订婚算什么?”秦放说的理直气壮。
那一次,梅子香索性贴过去,手臂像蛇一样,缠着他,那饱满的身体,靠得那么近,让他血脉膨胀,如果单单从身体的反应,只需要接受,男人都会顺理成章。
他不能,说不出来什么原因,是因为那个姑娘先入为主了吗?填满了自己的心胸,就装不下另外一个女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用说家里介绍的,朋友推荐的,单位的女职工巴结他的也太多太多,坚持到现在,追求的姑娘也有了人,身边的这一个还是孜孜不倦地靠近他。
别人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最合适的伴侣,他怎么就喜欢不起来,不喜欢她的主动,不喜欢她的势利,不喜欢她的小家子气,不喜欢她的惺惺作态……始终想要保持自己心中的圣土。
那个时候,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摆脱了这个女人,何况现在对方还一半清醒一半醉。想到本来是想趁她胡涂的时候,问出一些什么来,看这个女人又一次扑来,他又一次推开。她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难道要睡过去了吗?
他又把她推醒,实在不耐烦了,干脆直接了当:“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闭着眼睛笑:“我在明处,她在暗处,我当然好下手哦。”
“你害了杨花如雪? ”
“我当然害了她。 ”
“怎么害她的? ”
“只是推了一把……”
“你,果然是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就不怕……”他气的咬牙切齿。
“不怕不怕……”她两腮绯红,薄唇轻启, “我做得天衣无缝,你猜你猜,我怎么做的?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
秦放忍住心中的万丈怒火,继续录音:“你告诉我,我就过去…… ”
“来来来,你睡下来,你睡下来……我就告诉你…… ”
眼看就有收获了,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丁梅香被惊醒,睁开朦胧的睡眼,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身边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刚才说过些什么就记不得了:“秦总,谢谢你。 ”
他知道对方再说什么不太可能,于是说单位有事,自己要走了。
她完全清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微微一笑很倾城: “我喝多了酒,头好昏,你不能留下来陪我? ”
“不能!”秦放说的斩钉截铁,对方说的关键话已经录音了,以后再找机会。彻底了解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梅雨天说来就来了,大雨,小雨,中雨接连不断的下降,地面,天空乌云密布,大堤上再也没有人行走,否则,一阵大风大雨刮来,人就可能掉进河中。
日近黄昏,大雨倾盆,古色古香的半边街家家关门,门开着也就是路老师家,他家没有庭院,开门就是堂屋,儿子在外面上大学,家中只有两口子,一边端碗吃饭,一面望着雨幕中的长堤,担心大雨导致江河涨水……
突然,一个瘦削的人影子挡住了他们的视线,那人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路老师——” 路老师妻子连忙开灯,这才看清楚,惊呼了一声: “朱教授? ”
“路老师,我,我能问问你情况吗? ”来的人正是朱宏图,黑布伞下面,眼镜后是锐利的眼睛闪光,他提着拉杆箱,皮鞋和半截裤腿都是水淋淋的,是远道而来的模样。
路老师连忙热情招呼: “快,快来坐坐—— ”
朱教授只是站在门口,依然打着伞,沉闷的说: “我这半身都是水,到你们家,弄脏了,不好。 ”
夫妻两个看着他瘦削的面孔上,不知道是雨滴还是泪滴,想说又不太好说,还是路老师问: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是啊,哪里想到,我们家出这样的事……是,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也湿漉漉的。
“你都知道了? ”路老师回答。
“另一个学生……打电话,我才知道,都怪我,在京都,多呆了几天,早知道,如果,我从德国直接、马上就回来…… ”一贯都是笑眯眯的面孔,现在如丧考妣,脸阴沉得像雨水冲刷过一样。
路老师心中难过,一时语塞: “我们,我们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真是,出乎意料…… ”
路师母很不忍心,说: “朱教授,站在门口,雨大,进来吧,不要紧,不就拖一下地的事情吗。”
朱宏图才把雨伞收起来靠在门口,把箱子提进来,放在门边。
路老师已经拿了两条干毛巾,递给他:“白颜色的你擦擦脸擦擦手,灰颜色的,擦擦裤脚擦擦鞋子。 ”
他并不接,顺手搭在椅子背上,说: “不用了,我还是回家吧,只是看着你们家门开着,来问问情况,真的像个学生电话中说的那样吗?怎么会呢? ”
路老师把椅子搬给他坐下,长叹一口气: “先坐一下吧,坐下慢慢说。 ”
一贯笑态可掬的模样,现在就像傍晚的天空一样,黑沉沉的。路师母也很难受,问了一句: “你还没有吃饭吧? ”
“哪有心思吃饭?得到这个消息,我就连忙买火车票赶过来了,下了火车,打的到桥北,好大的雨,只过一座小桥,就淋成这样子…… ”
“啊,还早呢,不吃晚饭怎么行? ”路师母说: “带着行李,在外面吃饭也不方便,我们这条街上,也没有饭店,就在我这里吃,我们没有多的饭,给你下面条好吗? ”
路老师连忙点头: “是的是的,这么大的雨,你就在我这里吃碗面条吧,下一碗酸辣面,去去寒。 ”
“不麻烦你们,我回家去自己做吧。”朱教授说的很客气。
路师母还是不忍心: “你说的家,是杨医生家吗?这么长时间没人,家里还有什么?别客气了,就在我这里吃吧,我去做。”
见她到厨房去了。丈夫还问了一句: “你有他家钥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