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又见贾环过来,怀里又揣着些稿纸,杜进先失笑问道:“你不是又有新书成稿了吧!咱们原本约定的是,你只要每半年拿出一部新书稿就可以了,之前总是把交付新书稿的日期往后延迟,现在是怎么了?这才两三个月,已经有两三部新书了!”
贾环笑着说道:“是有新书,却不是我写的,而是一部诗集,杜叔看看,有没有出版成书的价值?”
杜进听了,把诗稿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凝眉说道:“这些诗中,倒也有几首颇有可观之处的,再加上那两篇颇为不俗的序文,要是出版,也不是不可以。咱们这是书铺,出书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这样的诗集,虽然也能卖出去,但是销量,却不能和你写的那些相比,挣不了什么钱的。”
贾环笑道:“实话跟杜叔说了吧,这些诗作,都是府里我那些姐妹们作的,雕版印出来,不过是为了逗她们开心罢了,挣钱反倒在其次了。当然,如果能够挣到些钱,供她们零花,就更好了!”
杜进一听这些诗,是贾府里的姑娘们作的,贾环这才要集结出版,也不觉好笑,说道:“那我就任你胡闹一回,左右雕版、印刷,都是现成的工人,也耗费不了什么,能不能回本先不提了,你既然有这个心意,我怎么都要满足你就是了。”
贾环笑着作揖道:“多谢杜叔厚爱!既然决定雕版出书了,杜叔就再多出些力,把雕版设计得漂亮一点,印出来的书显得大气一点才好!”
杜进失笑道:“要是这样,那耗费就更多了,这笔买卖,不要想着赚钱了,能保本就不错了!”
贾环疑问道:“左右不过是一套雕版,如此不过是在雕版上多刻些花纹图案罢了,能耗费多少?”
杜进为他解惑道:“你不了解制版、印刷的过程,所以才会这么认为;雕版因为是木制,所以能够使用的寿命是有限的,像是印这样的诗集还好,印刷册数少些,一套雕版就能勉强支应了;一旦要大量印刷,那同一页书,所需的雕版数量,就多得多了!”
“印书的成本,最大的一头,就是在雕版上面。”
贾环疑问道:“杜叔,书铺大量印刷,现在用的不是活字印刷术吗?”
杜进摇头说道:“活字印刷术也有用的,不过都是一些小作坊里在用,因为活字印刷出来的书本质量,远不如雕版精细、精美,像咱们这样规模的书铺,在书的质量上,还是要尽量过关的。”
贾环奇道:“怎么会这样?这里有没有活字印刷出来的书,让我看一看。”
杜进到前边,拿过一本活字印刷出来的开蒙读物《三字经》,交给贾环,贾环翻开来看,见这本书,用纸粗糙倒还在其次,每张书页上,字大如斗,一张纸上印不下几个字,确实不适合印。
贾环问道:“活字印刷的字体怎么会这么大?”
杜进回道:“主要是因为,活字印刷用的活字,都是泥土所制,需要事先烧制,如果字制的小,容易在烧制的过程中,出现裂痕、瑕疵,不能使用,所以才要把活字烧制得稍大一些。”
贾环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把活字制作的小一些?”
杜进摇头说道:“我接触书铺事务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对这个行当也算有所了解了,这个问题,别人应该早想到过,却一直没有办法解决,应该就是没有好办法了。”
贾环皱眉,他对印刷也不了解,只是在印象中,前世的活字印刷,用的都是铅字,而那些铅字是出现动力机械后,机械所造,在这个世界,却没有办法造出来。
至于前世的历史当中,早在唐朝就已经出现的活字印刷术,究竟是怎么流传、演变的,贾环一概不知,这个时候,也一时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
只能把这个事情暂时搁置,嘱咐杜进好生把那本诗集印出来,如果能够把版权卖给书商联盟中的其他书商,让它铺遍大江南北,是最好的——如果其他书商不愿意出钱买它的版权,就算是免费赠送,或是倒贴一些钱,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的“林家书铺”,内有贾环层出不穷的经典,外有杜进长袖善舞的经验,完全称得上是日进斗金,贾环每交付一部新书稿,都能为书铺带来三五万两银子的纯收益,后续收益还不算在内,“林家书铺”开张至今虽然仅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已经挣回来十多万两银子的丰厚利润了!
有了这个下蛋金鸡,杜进对贾环之前“肆意挥霍”,重金购买了城西田庄,又耗费巨资改田为林,至今不见收益的事情,已经毫无怨言了。
贾环转回荣国府,回到清堂茅舍,见彩霞、香菱都不在屋里,问了看门的小丫头,才知道是去林黛玉那里。
如今,大观园里,和贾环院中走的最近的,就是潇湘馆,贾探春的秋爽斋还要排在后面;林黛玉待贾环房里的彩霞、香菱也和气,她俩没事,常常到那边走动。
贾环换了身衣服,也转悠着往潇湘馆去,进门绕过竹林,还没有走进屋,就听到香菱在恳求着林黛玉什么,“好姑娘,我是真心想学,你就教教我吧。”
贾环走进去,和林黛玉见过礼,在旁边坐了,紫鹃、彩霞、香菱等人都知道他的脾性,没有拘礼,等他坐下,也都在一旁坐下。
贾环问道:“妹妹,香菱在求你什么?如果你要便宜,就费费心吧。”
林黛玉本就知道贾环待香菱不同他人,看那架势,香菱将来是铁定会被他收到房中的,她对待香菱,自然也是真心实意的,闻言笑道:“哥哥也太护着她了,她求的是什么事,哥哥都不知道呢,就让我费心?”
贾环笑道:“妹妹也知道,她性子本来就那样,是个轻易不求人的,好不容易求着妹妹一回,妹妹忍心驳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