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司徒的介绍,我找到了曾经无名岗搬迁之后的新殡仪馆位置。
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殡仪馆这种地方一般都不会关门,总是会有几个人守夜的。
当我说明了来意,并拿出了司徒的手信之后,门卫似乎看我不是普通人,便一脸疑惑的钻进保安亭里打了个电话,很快又走了出来。
“进去吧,人在一层等着你呢。”
殡仪馆一楼,便是员工们办公的地方。
不同意其他楼层,这里灯火通明,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
负责接待我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士,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将自己傲人的身材裹住。
虽然年纪大了,但脸上还是有着不见当年的韵味。
见到我,她立刻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骆先生?”
“我是。”我点点头:“我要见的人在里面?”
“馆长还要一会才能回来,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和我先去待客厅等一会。”
待客厅里,女士为我倒了杯热水,坐在我对面和我闲聊。
“骆先生看着年纪不大呀,结婚了吗?”
我笑笑:“还没。”
“也是,现在年轻人都不着急,我家女儿也是,二十好几了,也不说找个男朋友,整天就知道玩。”
同龄人,自然是能拉近彼此距离的话题,在这方面而言,这位女士做的很好。
聊着聊着,便说起了这里的工作。
“您怎么.....选择在这里工作?”
其实我一直觉得殡仪馆的工作不太适合女性,毕竟这里在大众眼中还是有颇多忌讳的,尤其是对女性而言。
“当年学的就是这方面的专业。”女士笑笑:“而且这里工资待遇也都还好,加上要赚钱养家,就一直做下去了呗。”
“别看我们这工作不好看也不好听,其实也是很需要的。”
她叹了口气,看着门外昏暗的走廊,轻声道:“每个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抱着悲伤的情绪来的,无论生前是好时坏,在这里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已,承载的也不过是活人们的念想罢了。”
诚然,人死如灯灭,排除少部分会成为阴灵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是死后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或许我们谁也无法描述死后的场景,能做的也只有趁着人还活着,尽力过好每一天罢了。
女人说着,不禁有些伤感,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笑了笑:“干我们这一行的,太感性也不好。”
是啊,每天见那么多尸体,恐怕早就麻木了吧。
正聊着天,门外,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推门,便看见了我。
“你就是骆天麟吧?”
他对着我伸出手:“听司徒介绍来的,幸会幸会、”
“久仰馆长大名了。”
我笑笑,起身和他握手。
“坐坐坐。”
馆长倒是很热情,招呼我坐下,也不顾女士就站在一旁,开门见山地道:“要问毒派的事情吧?”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女士。
“无妨,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我哦了一声,便不再顾及,直接道:“是,我就是为这件事而来的。”
我将照片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递给了馆长。
他看着,不禁皱眉。
很快,他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确实是我曾经做过的。”
他将照片扔在桌子上,轻声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当年还没盛行火葬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慕名赶来京城务工。
那时候的京城,还不如现在这般规整。
累死的,意外死亡的,因病身亡的人不在少数。
这些人多半都是外来务工的,那时候电话也没有多普及,大家用的还都是老式小灵通,这东西还有另外一个外号:喂喂艹。
原因倒是很简单,信号不好,电话接起来什么也听不见,喂两声也只能骂一句挂断重新拨打。
这种情况下,能联系上家人的自然很少,加上当年所谓的进城务工,多半也就不会再回到老家去,久而久之,这些没人管的尸体,也就全部留在了殡仪馆里。
出于人道主义,馆长便只能向上面打报告,免费为这些人安葬。
至于名字,也只能登记他们在工作单位时用的名字。
曾经有一户人家来找过殡仪馆,来认领他们的亲人。
然而当馆长带他们到坟前祭拜之后,这家人便提出将尸体带回老家安葬。
那是的馆长,还只是一个小负责人而已,他拿不了主意,就只能问上面,上面同意了之后,刚将尸体挖出来,就发生了令人难过的一幕。
尸体已经腐败成了一片白骨,家人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看着哭的要死要活的一家人,馆长当时就暗暗发誓,怎么要让家属看见死者最后一眼。
于是,他便瞒着馆里人,悄悄的炮制了一具尸体。
尸体完成度很好,栩栩如生,根据他的计算,至少十年,尸体都会保持着栩栩如生的面相。
然而这种行为,在当时却并不能为人所接受。
在其他人眼里,馆长的行为属于破坏尸体,员工们都向当时的领导请示要求开除馆长。
也幸好当时的领导十分开明,对于馆长的行为非但没有辱骂和批评,反倒暗中承认了他的做法。
于是,在那段时间,馆长炮制了至少三十具尸体,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能让家属看见自己亲人的最后一面,而不是一堆已经腐烂的白骨。
一直到殡仪馆搬迁,他至少炮制了五十具尸体。
数量虽然不多,但现在看来,却十分棘手。
五十具,如果那女人手中的尸体都是这么来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再杀这些人一次?
一想到这种情况,我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毒派这一脉,我已经十多年没回去过了、”
馆长叹了口气,继续道:“至于现在还收不收徒我不太清楚,只不过当年我走的时候,确实还有几个年纪很小的孩子,练得都是娃娃功。”
我精神一震,赶忙问道:”有名字吗?“
馆长无奈苦笑:“这就有点难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