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张生是你什么人？”
我震惊的看着她。
“是我爱人。”
她苦笑道：“是不是没想到？”
没想到，这何止是没想到的事情啊.......
这件事对我而言，不啻与一次巨大的打击。
张生在日记里，整整五年多都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她的任何事情，甚至连只言片语，连一个隐晦的关键词都没有。
我和洪天雷查了这么长时间，毫无头绪，却在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张生爱人的人，而且目标，直至屋里口齿不清的王老麻子。
十几年前。
那是张生与她第一次见面。
张生说自己是高中毕业出来玩的学生，租了一辆车，向她打听路。
她给指了路，张生又说自己不认路，想让她带自己走一段，
都是正青春的年纪，她心里也没那么多防备，上了张生的车。
张生告诉她，自己是来投师问道的，而她也对这类神鬼志异的事情十分感兴趣，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了起来。
张生到了地方， 恋恋不舍的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她没有想过张生会再找自己，更没想到自己第二天就又会和张生遇见。
那是的她，还只是一个高二的学生，论年纪，甚至比张生还小一岁。
放学的时候，她看见张生站在学校对面，似乎在和人商量着什么，见到她，张生仿佛见到了久违的朋友似的，朝她挥手。
她再一次上了张生的车，这次张生十分兴奋，告诉她，自己找到了老师，是个很好的人。
她不禁为张生感到高兴，两人的感情，也随着一次次的见面而升温。
她甚至在自己母亲面前发过誓，此生非张生不嫁。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张生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见面，张生脸色惨白，仿佛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她吓坏了，想让张生进来，张生却疼的跪倒在门口，几乎是央求的态度，让她离开川省。
去京城，去东北，无论去哪儿都好，只要离开川省。
她后来才知道，张生被人控制了，变得不再是她爱慕的张生了。
可她却依旧愿意为了张生死心塌地，哪怕毁了自己的一生，但只要张生活着，她都心甘情愿。
张生这一走，就是十几年，除了每年固定两次回来之外，两人见面的次数少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些年，她忍气吞声，卑躬屈膝的伺候着王老麻子。
张生上一次回来，交给她一只木鸟。
张生告诉他，只要这木鸟活着，他就活着，如果有一天木鸟死了，他也就不在人世了。
随后，他便再次离开。
她每天都将木鸟带在身边，乞求着它能跟着自己走完很长一段的人生。
只可惜，事与愿违。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木鸟便在一天深夜化作了一团灰烬。
随着灰烬一起熄灭的，还有她活下去的动力。
几乎在张生身死的第三天，王老麻子便得了中风，住进了她所任职的市立医院。
听完这些，我不禁咋舌。
“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王老麻子控制的张生？”
她没说话，只是看向病房的眼神愈发凶狠。
他害死了自己的爱人，害死了自己唯一的生活寄托。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罪魁祸首，她却要忍受着他活着的事实，每天给他换药，伺候他洗漱。
这种生活，换了谁来都会崩溃的，
她慢慢起身，抹了抹眼睛，离开了病房。
我站在门口，久久不能自已。
不多时，洪天雷从屋里走了出来。
“问出什么了？”
洪天雷两手一摊，无奈道：“他都这样了，你还指望我能问出什么？”
“说话口齿不清，记不住以前的事情，估计连脑子都乱了。”
洪天雷不禁惋惜：“好歹也是一代宗师，怎么能落到这般田地。”
“王老麻子，可能就是控制张生的人。”
我坐在长椅上，轻声道。
“什么？”
洪天雷愣了一下：“当真？”
“刚才的医生，自称是张生的爱人。”
时间，地点，甚至连很多细节都对得上。
她的话，不由得我不相信。
洪天雷听完，不禁皱眉。
“那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要抓他？”
“不，不着急。”
我叹了口气：“一面之词不足为据，接着查。”
“还查什么？”
“什么都查，王老麻子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能挖的都给他挖出来。”
洪天雷不禁叹气。
又要麻烦起来了。
我并没有急着将事情告诉老陈和陆虎。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现在的王老麻子没有任何价值。
什么都问不出来，什么都说不出来，不仅如此，要是真把他带走，他们还得给他找医生，还得找人照顾他吃喝拉撒。
反倒更加麻烦了。
我和洪天雷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医生又折返了回来。
“他下葬了吗？”
这话一出，我不禁麻了爪子。
张生的遗体在第二天便火化了，东北老家的父母并不想接受张生，亲朋，好友，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接受他。
陆虎没有办法，只好在公墓的角落里给张生安葬了。
只是将事实告诉她，是否会有些残忍？
“我只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我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点了点头。
“没问题。”
“那等你解决完这些事情，什么时候回京提前通知我，我好请假和你一起回去。”
她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终究还是开了口：“我能带他回来吗？”
这.....
光是去看看倒是好说，可要是擅自挪走张生的坟墓和骨灰，这件事，可就要陆虎点头了。
“我不确定，到时候我可以帮你问问。”
她没有强求，点了点头，临走时还不忘又嘱咐我一遍。
“回去的时候，记得提前通知我。”
我和洪天雷对视一眼，不禁有些无奈。
张生有这么一个爱人......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幸运还是倒霉。
这对苦命鸳鸯，只怕到最后也不得善终。
王老麻子中风偏瘫了，他手下的徒弟怎么办？
我不信他没有用同样的手段控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