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将桌上的符纸提起,对着窗边,一边往上面吹气,指望他快点干。
“今日这是第几日了?”
林意澜正在一旁看话本子,人间生活得闲,他托玉丘找了些解闷的东西,本意是送给江岑刚结过现在自己看的停不下来,手上翻过一页纸问道
“什么?”
“柳声闻,他自从被我们救回来就一直没醒过。”
“你操心这些干嘛,他又死不了,不醒就不醒,乐的闲了。”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盯着话本子,还不忘翻个身,动弹两下“我已经给家门去信,那边让我等柳声闻醒了带回山里,再说了在这里总比在山里好”山里除了练剑就什么也不剩了。”
江岑将符纸放下,心里觉得好笑“我们刚到温家的时候,你还会抽空练,说要教我。现在你倒是自己练都不愿意练了。”
“那会和这会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江岑好笑的看着他,林意澜只是眉头紧紧锁着的看着话本子,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紧张的情节。
“你今日想吃什么?我下去叫人送上来。”
说起来吃,林意澜看着好像不咋感兴趣,但其实手已经停下来了,脑子里把知道的都想了个遍“城东头的荷花酥吧,回来路过陈记你在记得顺便带一只烧鹅。”
江岑将符纸放下,对着镜子看了下穿着,手中拿了把纸伞出门去了。才走不远,耳旁又是那个家伙的传音
“若是让人碰见了你记得说是你自己要吃。”
“我知道的”
“还有啊”耳边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又带了些扭捏的感觉“一路小心”
不过是去买个东西,有什么好小心的,青州的雨下的奇怪,往年互市这半个月为了确保交易的进行大多都是晴天,也有偶尔是雨天的,但是不会连着三天都是雨。
雨滴打在墨青的伞面上,清脆的一声,又顺着弧度滑下来,落在地上溅起水花。四周鲜少有行人,这样雨天的日子更容易静下心来。
自从上一次客栈的谈话之后,林意澜与自己是越发的熟了。之前都还只是交流一些正事,现在倒好,越来越放纵了,买吃的,耍赖,使小性子,争强好胜一样没落下。两人私下时,林意澜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年纪本就不大,遇事的决断让他看起来更加沉稳。
前方有孩童的哭闹声传来,是一对夫妻,一人单手抱着一个孩子在往前走,雨下的这么急,他们没有带伞也不去檐下,正在吃力的推着货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周边都是打了伞行色匆匆的路人,他们一家四口布衣短衫在这繁华的城里显得尤其突出,江岑不由的放缓了步伐看着他们,一扭头却和一个孩子的视线对上,那孩子眼珠如墨,却没有丝毫灵气,看起来呆滞古板。
只是匆匆的对视一眼,一股古怪漫上心头。
今天外面虽然下雨,铺子里的东西却依旧齐全,他在那等了会,等到正香的烧鹅出炉,香喷喷直冒油,表面焦黄油润,被包裹在油纸包里,他提了往外走,将纸包塞进衣服里,加快了步伐怕回去晚了凉了。
“让让!让让!”
身后有声音传来,好像是车轴转动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
碰——
一声巨大的碰撞声传来,他被什么东西撞到在地,身体重重的砸在雨水里,耳朵也听不太真切,伞自他被撞的那一刻就脱手,此刻落在远处,大雨劈头盖脸的砸下来,眼睛被雨水打的真不太开。
原来是小贩推车和别人撞了没刹住脚,这才朝着自己冲来。
他还没有看清的人的相貌,那人就急忙收拾东西走了,脚下溜得飞快,生怕晚了一步就被人抓住似的。
两层一路顶着雨水,回了客栈,纸伞被甩出那下已经破了,不能在用。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湿透了。”
“没事路过被人撞了一下。”那一下其实不怎么疼只能感觉到一股冲撞的力道,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倒下了。
烧鹅和荷花酥从怀里取出来的时候都还是温热的。
江岑回了房,小二的热水也差不多送上来,又洗了个澡,谁知道第二天还是感冒了,躺在床上,摸着身体冰凉,实则内部简直要烧干了来。
半月不到,接连喊了两次大夫,自打来了这个世界,还真是身娇体弱,连身体素质都差了,自己以前淋这么点雨是绝对不会生病的。
正想着,发热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头晕脑胀,太阳穴生疼,想要干呕,徒劳的张嘴又没有力气。
林意澜只当是他要说话,凑近了去听,人的嘴巴又闭上晕了过去!这人怎么这么体弱,不过是一点风寒竟然成了这样。
双手攥拳,都怪自己,那天干嘛不陪着一起,若是自己也去了,有自己的保护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小二这时气喘吁吁的上来了,他被林意澜派去喊大夫,谁知道一去要半个时辰这么久,听脚步声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前来。
“大夫来了吗?”
“没有,今日那医馆人太多了,大夫抽不出时间来,我想着先着他开服药,结果……这,这两天生病得人多,全是风寒,药材都快空了,直能取了点点回来,够用一次的。”那小二看着唯唯诺诺满口黄牙,衣摆被雨尽数打湿,还在湿哒哒往下滴这雨水。说
林意澜闭上眼睛平复心情,挥手小二离开。
床上江岑醒了又晕,晕了又醒,意识一直没能清醒,而且体表似乎比之前更加冰凉了些,他伸手探人的额头,却没想到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眉头一跳。
“好凉……好舒服”
江岑的意识此刻仿佛正位于一片无尽的沙漠里,烈阳烘烤着大地,脚下都是松软的细纱,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沙坑,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好热,好热……没有由来的的暴躁即将脱身而出。
就在他没有办法,崩溃边缘之时,一阵凉风吹面而来,只是他只吹到了自己的上半个头,其他地方依旧热的难以忍受。
林意澜看着江岑的爪子抓着自己的手,从额头,脸颊,嘴唇,下颌,一点点的向下,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要不要要抽回自己的手?算了,谁叫他是个病人呢,不多时,那手已经到了腰间,那腰间皮肉顺滑紧致,没有一丝赘肉,这全都得益于江岑平日里的健身和饮食克制。
脑中还在走神,他一边被动的摸着身躯,一边在脑子中进行描绘,控制不住的思维发散,想象,发散。
等他回过神来,手已经到了腹部往下。“不行!”林意澜快速的将手抽回,面颊通红一片。
这个人这么不老实,平时看着寡言少语的,没想到私下里居然这么……放荡。
一定是自己平日里对他实在是太好,他才会这么放肆。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皮肤这么嫩,身上一点疤痕也没有,又白又滑的,比那羊脂玉还要润上几分。
不对不对,自己在想什么,人都病在这里了,怎么还在胡思乱想,自己可是天下一等一的正人君子,不行不行,不能乱想。
林意澜重新扯过锦被,把那双不老实的爪子压在被子里,隔着杯子,重重的扣住“你给我老实点啊!不许得寸进尺,等你醒了,我告诉你,我肯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你一个小小长老竟然敢调戏林家下一任家主,你完蛋了。”
凉风突然消失,无处不在的燥热又来了,手上像是灌了铅,变得沉重,床榻上的人摆头,想要挣扎,发现只是徒劳,无奈又沉沉昏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