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只青蛙对着风逐月说了一天的“孤寡”,但是方修齐还是答应了要娶风逐月。
这事说来也是运气好,就在风逐月饱餐云吞的第二日,她终于在方府大门口堵着方修齐,对着一头雾水的他说明了来意。
“在下风逐月,乘风破浪的风,逐浪踏风的逐,皎皎明月的月,从涂山而来,是只貌美如花、机智聪明的小狐狸。那日在涂山城墙对你一见钟情,今日特来寻你结良缘。我家中无父无母,婚姻大事皆有我自己做主,望你不要娶那沈婉婉,尽早从了我,一起快活啊!”风逐月生怕方修齐赶她走,一口气将这几日憋在心底的话通通都给他说了。
这样初来乍到贸贸然行事,还大放厥词,方修齐自然是一脸不乐意,说什么都不肯娶风逐月。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恰好沈家跑来个哭花脸的小丫鬟,说她家小姐要自尽抗婚。
方修齐听此消息,眉头一皱就往沈府奔去。风逐月也迈开步子紧跟其后。期间两人路过相思桥,那处围了不少人,说是昨夜不知何人在此打架斗殴,把桥砸得稀巴烂。又有人说今早工部收到一袋金元宝,砸桥之人已经赔偿了修桥的款额。
方修齐听罢摇摇头说:“真是没有公德心,把大家日日要走的桥砸得稀巴烂。”
风逐月赶忙附和,仿佛昨夜在此打架斗殴之事与她本人没有一丝丝关系:“就是就是,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风逐月和方修齐赶到沈府时,沈婉婉站在屋顶,长发披散,不顾平日大家闺秀的教导,大哭大喊说着要往下跳。
也不知道这样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是怎么爬上屋顶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要以死拒婚。不过她这招还真是有用,底下的沈老夫人和沈夫人带着一众女眷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生怕这个沈府掌上明珠有个三长两短。
方修齐站在人群的最前面,风逐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肘,轻声道:“待会她要是摔下来,你可不许飞上去抱她。”
戏折子里老说,英雄一跃就能怀抱美人在空中飞旋,两人肌肤相亲极易看对眼,最终双双把家还。风逐月可不许方修齐和沈婉婉看对眼。他听了这话,侧头瞪了风逐月许久,果然是征战沙场的人,这瞪人的狠劲着实唬人。风逐月乖乖闭嘴退到他身后,免得他气急了揍风逐月。
沈婉婉还在上头大喊:“要我嫁给方修齐,不如让我去死。”
风逐月在心里面附和道:“说得对,快退婚。”
可惜那沈伯父是个一根筋,女儿都要归西了,居然还在下面啰啰嗦嗦骂人,骂上面是个丢人的不孝女,骂下面的老母慈母多败儿,纵容女儿胡作非为。
风逐月心想:沈婉婉摊上这样一个爹爹也是运气不好,女儿的命哪有那些个脸面重要。
风逐月懒得听这样的老古董说话,悄悄打量起方修齐来。宽广的肩膀、恰到好处的细腰、藏在黑长袍下的长腿……不愧是风逐月看上的人,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正当风逐月痴迷方修齐的腰身时,却听一直不作声的方修齐开口说今生要娶的姑娘唯一人。风逐月的心咯噔一下,不会在这时候对着沈婉婉深情表白吧。
“沈小姐,我已寻得意中人,我与你的婚事,就此作罢吧。”方修齐话音未落,只见他把一脸茫然的风逐月扯到身旁,硬是拉上风逐月的手在沈家人面前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说的意中人是风逐月。风逐月也乐得配合他,一脸高兴地冲沈小姐喊:“沈小姐别跳啦,方修齐是我的夫君,我会看好他的。你们休想有任何瓜葛!”
这退婚来得太突然,沈婉婉似信非信望向自家父亲。沈父显然也没想到方修齐会来这么一招,愣在原地。倒是沈母头脑清醒、腿脚利索,飞扑到方修齐身前,眼神真挚向他发问:“侄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要不你当场向苍天发个誓?”
风逐月听见此话,护住方修齐,拍着胸脯保证:“我保证方修齐要娶风逐月为妻,今生今世只有风逐月一个娘子。”
方修齐看着这张与竹溪无二的脸,心底有些触动。昨日大雨,他在茶楼避雨见到对面酒楼与青蛙对话的女子时,那一刹那他不是没有奔上前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他,眼下刚回仙都四面楚歌,他不得不防着。今早在府门前遇见这个大喇喇说要嫁给自己的人,他更是害怕是沈俊然安排的眼线。可当下见她言语诚挚,举手投足间时时闪现竹溪的身影,方修齐忽然想到是不是老天眷顾,把竹溪送回他身边。
风逐月顿了顿,继续说:“若是有假,方修齐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方修齐摇摇头,稍叹口气,劝自己还是别太相信什么老天眷顾,此人是敌是友,眼下还不能轻易下定义。
结束沈府闹剧,方修齐带风逐月走上长街。风逐月与他并排走着,一会说要带方修齐去哪哪哪吃好吃的,一会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可得抓紧时间。
涨红脸的方修齐实在忍受不住馋他身子的风逐月,仰天长叹一口气打断她:“这些事情不要挂在嘴边。我们先回家见奶奶。”
“回家?你是说我们回家?”风逐月听见此话高兴得很,方修齐居然说回家啊。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带她回家。不管是明焕还是兰偌兮,从来都只会说回宫。那座灯火通明的帝君宫,从来都不是她的家啊。
“你不是要嫁给我吗,以后方府不就是你的家?”方修齐有点懊恼,方才不知怎的就把“回家”二字说出了口。虽说眼下他已下定决心要把她留在身边好生观察,但她始终来路不明,不知安什么心。
“对,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的家也是你的家。”风逐月乐得像只兔子,绕着方修齐蹦来蹦去。方修齐摇摇头,仙都人人都说他是刽子手,是克死全家的克星,见他都嫌晦气,此人倒反着来。
“奶奶尚在病中,在她面前你可别乱说话,免得惊吓老人家。”
“我怎么会乱说话呢,我可是很正经的。”